nbsp;nbsp;nbsp;nbsp;唐誉的目光已经泛起直直的茫然:“对不起,我把地毯弄脏了,害得你还得收拾。我不是故意的……”
nbsp;nbsp;nbsp;nbsp;“哪有,田姐我就是干这个的,不麻烦。你听话啊,一会儿就洗得干干净净。”田萍霜拍了拍唐誉的后背,别人的小东家什么脾气她不知道,但唐家每位东家都太好了。她想把唐誉搀扶起来,然而他像闹别扭的小孩子,怎么都不肯起来,无奈之下,田萍霜只能看向玉宸。
nbsp;nbsp;nbsp;nbsp;“给水总打电话吧。”
nbsp;nbsp;nbsp;nbsp;水生赶到的时候,屋里的酒味已经全面弥漫开,睡房像是酒窖。他进屋后就吓了一跳,唐誉脸色惨白,靠墙而坐,双目紧闭。
nbsp;nbsp;nbsp;nbsp;白衬衫的胸口位置有大面积的淡红色,像绽开了一处无法挽救的伤口。被枪击的痛苦猛烈冲回身体,他连忙上前抱住唐誉。
nbsp;nbsp;nbsp;nbsp;在他数不清的噩梦里,就有这样的情形!
nbsp;nbsp;nbsp;nbsp;水生快速地摇摇头,他不会让噩梦成真,让这一幕成真!
nbsp;nbsp;nbsp;nbsp;“二大妈。”唐誉费劲儿地睁开眼睛。
nbsp;nbsp;nbsp;nbsp;今天的所有事情都在眼前走马灯,一幕一幕接连上演。从白洋的拥抱开始,到拥川的成功,再到晚上的饭局和白洋的受伤。他心里有无数种困苦要和家里人说,其实自己真的不怕死,只是不想让家人接受他的结局,让家人体验失去他的痛苦。
nbsp;nbsp;nbsp;nbsp;“我不想让你们伤心。”唐誉抱住了水生的肩膀。
nbsp;nbsp;nbsp;nbsp;水生已经伤心得说不出话来。
nbsp;nbsp;nbsp;nbsp;“我今天……很失败,我变成了……自己最痛恨的那类人。”唐誉喃喃自语,声如蚊呐。
nbsp;nbsp;nbsp;nbsp;他居然,用别人的家人来做威胁。可笑,因为陈念国用的就是这一招。在陈念国的计划里,自己是那个威胁唐家的家人,而在自己今晚的计划里,他故技重施,又成为了施虐者。
nbsp;nbsp;nbsp;nbsp;“不怕,不怕啊。”水生轻轻地哄着他,仿佛他还没长大。
nbsp;nbsp;nbsp;nbsp;“我不怕,我真的不怕……”唐誉一直低声说着什么,水生没听清楚。等到唐誉完全醉晕过去,他和谭玉宸一起将人弄到床上。拧了一把热毛巾,水生擦着唐誉的面颊,听老大他们汇报情况,原来是今晚出事了,才害得唐誉情绪波动。
nbsp;nbsp;nbsp;nbsp;可真的只有这一件事吗?水生深知不止,一定还有别的。
nbsp;nbsp;nbsp;nbsp;第二天,唐誉睡醒后有点头疼。
nbsp;nbsp;nbsp;nbsp;他不记得昨晚都具体干了什么,好像是打了好几个电话。一觉醒来,全家人都对他呵护备至,连小舅舅都不喝黑咖啡了。唐誉心里有数,大概是昨晚自己趁着醉意说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到了该出门的时间,他却迟迟未动,而是站在那副太阳系面前。
nbsp;nbsp;nbsp;nbsp;“走吗?”谭玉宸问。
nbsp;nbsp;nbsp;nbsp;“老大是不是什么都告诉你了?昨晚白洋受伤的事?”唐誉问。
nbsp;nbsp;nbsp;nbsp;“说了,他……很勇敢,也很厉害。”谭玉宸真心实意佩服。
nbsp;nbsp;nbsp;nbsp;“勇敢?厉害?你可千万别当着面夸他,夸得他不知天高地厚。”这就是唐誉最担心的事情,“他那个人,看着冷静精明,实际上冲动得要死。他就是登高跌重的那个重,易刚易折的那个刚,出头鸟的那个鸟。而且他改不掉。”
nbsp;nbsp;nbsp;nbsp;谭玉宸还真没发现白洋的这一面。“那怎么办?”
nbsp;nbsp;nbsp;nbsp;“不怎么办。”唐誉深深地看了一眼海王星。海王星不稳定,或许有一天真会炸掉,他能做的,就是在海王星炸掉之前,彻底把冥王星拉入太阳系,拥有一个庞大的星系作为背景,才能护住那一颗小小的星星。
nbsp;nbsp;nbsp;nbsp;今早的壹唐也格外忙碌,白洋和陈小奇是拉着小行李箱来的。昨晚11点,邵弘突然通知他们出差,下午直接坐公司的车去机场,目的地武汉。
nbsp;nbsp;nbsp;nbsp;陈小奇不止带着行李,还拎着一个礼物袋。“白组长,你说唐组长会不会嫌弃我的礼物啊?”
nbsp;nbsp;nbsp;nbsp;“什么礼物?”白洋先检查了一通。
nbsp;nbsp;nbsp;nbsp;“我妈亲手做的泡菜和腌肉,特别好吃。我妈说让我先给唐组长尝尝。”陈小奇也觉得礼轻了。
nbsp;nbsp;nbsp;nbsp;“没事,一会儿我帮你拿进去。”白洋说曹操,曹操就来了,唐誉的身影在前台一晃,完成打卡后径直走向办公室。今天他没那么高调,穿着一身黑正装,只是眼睛额外通红,其余的细节已经看不出任何破绽。
nbsp;nbsp;nbsp;nbsp;等唐誉进了办公室,白洋拎着陈小奇的礼物袋,又快速地拎起另外一个口袋,晃进办公室的门。进去之后他先把百叶窗关闭,停在唐誉面前几秒钟,把自己手里的袋子放了上去。
nbsp;nbsp;nbsp;nbsp;“什么东西啊?”唐誉问。
nbsp;nbsp;nbsp;nbsp;“欠你的那顿佛跳墙。”白洋说。
nbsp;nbsp;nbsp;nbsp;唐誉猛地一抬头。
nbsp;nbsp;nbsp;nbsp;那年他突然想吃,只不过和白洋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白洋当时训练任务重,下练都晚上七八点,结果一直没吃上。
nbsp;nbsp;nbsp;nbsp;“省得你发酒疯,一会儿趁热吃了吧。”白洋又把陈小奇的那个袋子放上来,“这个是陈小奇家里给你的礼,他妈妈亲手做的。你回去先别吃,让老六尝尝再说,我怕你乱吃东西拉肚子。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nbsp;nbsp;nbsp;nbsp;“等等!”唐誉站起来,绕过半张桌子抓住他的手腕,“你不生气了?”
nbsp;nbsp;nbsp;nbsp;“我生什么气?”白洋反问,“你倒是挺反常,我还以为你得跟我闹几天别扭呢。”
nbsp;nbsp;nbsp;nbsp;“不闹了,一会儿我就吃。”唐誉笑了笑,时间有限,他不想浪费。
nbsp;nbsp;nbsp;nbsp;这一整天唐誉都没再关闭百叶窗,时不时抬头看看白洋,尽量多看几眼。他必须要动作快,不能耽误太久,得找个契机把白洋拉进自己的圈子才行,不能放他横冲直撞。他想到最高的地方去,哪怕自己真的不在了,唐誉也要确保自己留下的社会关系能将白洋托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