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裙女孩捅了男人二十几刀,人早就死透了,可她停不下来,直到鲜血染红了裙子,她才开始放声大哭。
整个过程中所有人都很安静,他们或是期待,或者愤怒地看着平日伤害自己的人被施加以报应。一切结束以后,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生开了口:“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阿暮觉得她有点眼熟,未及过多思考便张开了口:“你是小可吗?”
“你认得我?”小可忽然整个人激动起来。
“认得,你母亲一直在找你。”阿暮忽然有点眼眶酸涩,她后来没敢再去看新界那个举着牌子的中年女人,她承担不起多一份失望。但原来她的希望就在这里,自己这次真的救到了很多人。
“太好了!救救我!”
“也救救我!”
“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仓库还是没有窗户,但却有了光。
阿暮先将小可的笼子打开,然后转身叫停了背后的哭泣和呼救声。
“你们不好奇,为什么这里这么吵,却没有人再出现吗?”大家立刻噤声,然后开始思考阿暮的话语。
“我在他们酒里下了药,会让他们比平时醉得更迅速,现在怕是已经起效了。”阿暮环顾一圈,试着将每一个人的眼神都记在心底,“今天所有人都会得救,我会打开你们的锁,你们可以直接跑,一路跑回家,跑去警署,不会有人拦着你们。但如果,你们希望坏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未来不再有人步你们的后尘,那就请相信我。多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时间一到你们再走。”
阿暮看了眼右手,特意买下的手表,现在是十六点十二分,要等到十八点整,观众才入席。她把钥匙和手表都塞进小可的手里:“你会信我的,对吧?想走的人不必管,愿意留下来的人,等时间一到你就带着他们往外冲。”
阿暮从尸体上取下匕首,顺便伸手摸了摸还跪在地上大哭的白裙女孩的头发。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可她难过的时候,总有人这样安抚她。
阿暮走到隔壁的矮楼前,里面只有喝醉的呢喃声,看来这个药真的很有用。她本可以直接下毒,可她怕误杀了宋人杰,她留着他的命还有大用。阿暮推开门,里面还站着一个没有喝酒的人,此时看着忽然间醉倒一片的弟兄们有些不知所措。阿暮不等他反应,直接将刀甩了过去,刀深深插入脑门里。
可惜了,让他死得太痛快。
宋人杰想必是在二楼的,阿暮不急着上去,拿过桌上剩余的酒开始往那些人身上倒。他们没有晕倒,只是醉了,反应慢了。一会儿身上烧起来的时候,还会觉得疼,可已经来不及跑了。阿暮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残忍,这都是他们该受的。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大抵是那些女人开始逃跑了吧。阿暮无奈地笑,求生是本能,换她也会立刻跑。可这些脚步声停在了门外,阿暮狐疑地转过身,二十几个女孩站在门口,他们遍体鳞伤,每个人的眼里却透着满满的坚定。
站在中间的是刚才那个白裙,她眼睛还因痛哭而红肿着,但不影响其中燃烧的火炬:“没有人逃,剩下的人多半是太虚弱了,也有个别人胆子小。所以只有我们过来。”而紧贴着她的正是小可。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阿暮不解。
“我们的仇,想自己报。”白裙女孩脸上尚有刚刚溅上的血迹。小可和其他人也走了几步上前来,他们互相搀扶着,彼此之间交换着勇气
“你们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阿暮轻然一笑,那些人闻言,脸上确实露出几分退缩。真是的,明明都被折磨成这副样子,差一步就万劫不复,怎么还这么正直啊?
“不过,今天的罪,我包了。你们动手吧。”
阿暮觉得这世道真不公平,善良的人总是诸多磨难。她何其有幸,能够有保护自己和所爱之人的能力。
阿暮来到二楼,这里有窗户、房梁,以及墙外的管道,她不需要复杂的滑轮就可以将宋人杰悬挂在窗外。她削去了他一只手,一只脚,待他痛醒的时候再将银针插进最痛的穴道里。此刻他哀嚎、痛骂、哭喊、惨叫连连,阿暮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很痛快。
她靠在窗边抽烟,然后耐心地等待。她的匕首放在腰间,本来她想把匕首给那些女孩的,但她们拒绝了。那些男人身上都有刀,她们用他们的武器,送他们上路。女孩们没有招数,亦不懂怎样折磨人,她们只是跟从着本心,将那些男人捅成筛漏。
她本来很久没有抽烟了,明明戒烟不是难事,龙哥就是找借口罢了。不过可惜,自己好像没有机会当面拆穿他了。她低头看着满地滑腻腻的血,心想一会儿会不会影响点火啊。
阿暮刚到二楼的时候,发现最里侧的一间房,那里安静地躺着一个女孩,看起来和自己年纪不相上下,身上的伤口和针孔数不胜数,嘴唇已经乌黑,死去多时了。
阿暮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她浑身冰凉,如果能早来哪怕一天,这个女孩兴许都有救。可她没有等到黎明。
直到女孩们上楼想要对宋人杰动手,她才清醒过来阻止。她们挨个走到房门口,看了一眼后却都什么也不说,只是捅刀的动作更加狠辣。只有白裙女孩停在了阿暮身边,她本该冻得瑟瑟发抖,可仇人的血洒在身上,无比的灼热。
“是哑妹,不知从哪偷渡来的,不会说话,也没有名字。他们隔三差五就会抓几个人去折磨,有的人被折磨完还能回来,有的人回不来。”女孩异常冷静地说着,唯有通红的眼睛出卖了情绪。
一个哑巴,怎么会不远万里来一个陌生的国度呢?不过是被当成货物翻来覆去地出卖罢了。也许以为自己逃离了,谁知却陷入新的地狱。
“你们帮我个忙,桌上的酒都浇在地上,门口那辆车里还有好几箱酒,围着这栋房子,五米左右的距离,洒上一个大圈。后门的地方留一个半米的缺口。然后你们回去好好等着,时间一到,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整个楼里都是酒精,阿暮的烟不敢乱丢,只好都摁在宋人杰的身上。
“啊!——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们什么仇什么怨!你放过我啊,你放过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他被悬在窗外,因为失去了一只手,所以只能单手被吊起,此时手腕已经瘀血堆积,估计用不了多久这只手也会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