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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第2页）

元澈头疼欲裂，强撑着睁开双眼，脑子逐渐清醒，恍惚间似乎听到一声尖叫。

他手撑着床榻起身，入目的是一间简陋得近乎寒酸的屋子，陌生的环境让他浑身紧绷，正欲翻身下床，一阵剧痛却从太阳穴炸开。

“不想死就躺下。”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惊得他抬起头。只见身着青布直裰的男子立在晨光之中。

自小到大，除了他老子，何时被人这般呵斥过，元澈的暴脾气当即上来了，死死攥住床沿，手背青筋暴起，怒喝道：“你算什么东西……”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沈宥青一把按回床榻上。元澈当下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只能任由这个眉眼冷寂的男人将自己掰回床上。

这少年长了一副很不好惹的面相，在沈宥青身后端着药碗的琴娘心里直发怵，根本不敢靠近他。

沈宥青素来厌烦这种不听话的病人，当即从琴娘手里接过药碗，冷冷说道：“想活命就别乱动，把这汤药喝了。想死的话，随意。”元澈满心不屑，这人竟敢如此颐同他说话。

元澈只是怒视对方，并不打算顺从他说的话，对方见他这般姿态，唇角似乎露出一抹冷笑。

随后这个少年下颌突然被对方扣住，苦涩的药汁顺着喉管直灌而下，他剧烈咳嗽起来，狼狈地向后蜷缩。

琴娘悄悄从沈宥青身后探头，看见方才还凶相毕露的少年此刻像受伤的野兽般缩在床角，发红的眼眶里翻涌着屈辱与不甘。她不禁对沈大夫的手段生出几分敬畏。

元澈胸腔翻涌着暴烈的怒意，喉间的苦味挥之不去，混合着前所未有的耻辱感在胸腔翻腾。

只觉这个满身药香的男人明明是个大夫，可那居高临下的眼神，倒像是刽子手在打量将死的囚徒。

就在两人僵持不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原是时亭遥与沈晏乔二人带着那黑衣人匆匆进了屋。

时亭遥满脸倦意，一跨进屋子，懒懒地靠在桌旁，脸色不是很不好看。

沈晏乔则搀扶着黑衣人，稳步走到沈宥青跟前，声音沙哑，透着几分疲惫，“兄长，劳您处理一下他胳膊上的伤。”

这一夜波折不断，她同样被折腾得心力交瘁。

元澈见到这黑衣人，脸色蓦得正色，神色严肃起来。

时间回溯到昨夜四更。

这黑衣人跪得突兀，他只道沈晏乔所救之人是其主子。

之后任凭沈晏乔如何盘问，始终三缄其口，说其余诸事皆不敢妄议。

屋内烛火昏黄，月光黯淡，时亭遥立在门口，一双星眸微张，凝视着漆黑的夜色，不知道在观望些什么。

沈晏乔的双手杵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用两个胳膊支撑着身体。她眉头微蹙，看着跪地不语的黑衣人，有些烦躁。

你爱说不说，那你跪伏在这里不起算是怎么回事。

便上下凝视这黑衣人，只见他喉结滚动，后颈渗出的冷汗正缓缓浸湿他的衣领。

沈晏乔忽有所悟，倏然望向门边。

后者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转头对她微微颔首，目光沉稳，示意她放心。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巨响。

时亭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旋即掠向院中。

他手执长剑，立在院中，星眸闪过一抹厉色。数十黑影自四方涌出，刀光如雪。金铁交鸣之声骤起，惊破沉寂长夜。

屋内，沈晏乔倏地阖上门闩。转身背抵木门，冷眼睨着地上之人。

后者似有所感，将头垂得更低。

半炷香后，厮杀声渐歇。时亭遥推门而入，衣袂浸血，却步履从容。

屋内的黑衣人抬眼望去，只见庭院之中横七竖八地倒着十几具身影，一片狼藉。

“果然。”他眼中迸出狂热，“我没看错人。”

少年报以一声轻嗤。

沈晏乔急步窜到他面前。

烛光昏黄，辨不清血色来源。她不由凑近，几乎贴上少年胸膛，凝神细察衣衫上浸染的痕迹。时亭遥呼吸微乱，垂眸看她。

沈晏乔感受到他的目光后，由不得抬眸望他。四目相对，一时竟都忘了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