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郑重承诺。
池阮轻笑:“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
她把他搂在怀里,把玩他细长的指节,轻声问:“我还没有听过你小时候的故事呢,讲讲嘛。”
他们躺在床上,四肢仿佛漂浮在云端,疼痛无不昭视着他们的贴合和亲近,在彼此的怀抱和亲吻里,在最脆弱的时候,最依赖对方的瞬间,谈论那些不曾被揭起的伤疤。
他的妈妈是实打实的女强人,金融学的大学教授,雷厉风行,说一不二;他的爸爸却是一个浪漫柔情的画家,敏感率性,精致感性。妈妈对他要求很高,生活的各方面都一丝不苟,而爸爸呢,告诉他男孩子也应该温柔懂礼,告诉他要懂得品味生活,要寻觅爱和自由。记忆里,妈妈会耐心地在课桌前督促他完成课业,爸爸也会花一整个中午陪他在树下看蚂蚁搬家。
“那我很羡慕你,你曾经有过一个很幸福的家。”
后来他的家分崩离析,妈妈重病不治,爸爸带着全家辗转国内外,耗尽家财,最终也输给命运的玩弄。
他再也不愿意回想有关过去,而此刻在她的怀里,多年以来一颗悬而未落的石头怦然坠地,他释怀了,他想爱和自由也许是一体的,在爱的人胸膛里,他获得了回忆的赦免,他有勇气向前看,他期待一个和她共同的未来。
*
一个普通的早晨,她再次陪他去医院复查,他的心理问题好了很多,医生说如果以后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话就可以不用过来了。
二人说笑着走出医院。
“多亏了我吧!要不是我,你能好这么快吗?”
池阮挽着他的手邀功。
俞允淮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笑道:
“是呀,我真幸运,遇到了这么好的阮阮。”
“那你可得好好报答我。”
他挑挑眉:
“怎么报答?”
池阮正想挑逗一下他,突然见他神色义正,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俞医生。”
池阮转身,一个清瘦的少年站在眼前,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
“小川……你怎么会在医院?”
俞允淮神色很快恢复正常,柔声打招呼。
“我奶奶睡眠不好,我来开点药……您……不在医院工作了吗?”
少年下唇微微抖动,双拳紧握。
“嗯,身体不太好,精神上也出了些问题。”
池阮正犹豫猜测这人的身份,紧接着,只见他猛地弯腰,深深鞠了一躬,颤声道:
“对不起……俞医生,钟医生已经告诉我了,这些年您一直在暗中帮助我和弟弟……三年前那个录音带,是我寄的。”
俞允淮还没做反应,池阮已经浑身颤抖,想要开口狠狠质问,但少年却先一步开口:
“当年母亲去世后,父亲突然对您做出那样的事,我们一直都以为是他一时接受不了,他也什么也没有告诉我们……三年前,奶奶意识不清醒,才偶然说漏了嘴,父亲当年听护士碎嘴您在手术中似乎出现了应激反应。我一时冲动……去问了钟医生您的地址,后来钟医生才告诉我您默默为我和弟弟做了这么多……可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再次鞠躬:
“我代表我弟弟和父亲,再次向您道歉!您当初救我母亲本就是铤而走险,我也想告诉您,当初的事,您也不必再牵挂。父亲不告诉我们,大概是不想我们活在仇恨之中,您对我们,恩情大过亏欠,如果这件事还对您有影响,请放下吧。”
吴川走后,池阮依旧气的浑身颤抖:
“你为什么拦着我?我真是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
俞允淮却眉心微颤,吻了吻她的头发,笑道:
“有这么生气吗?”
“那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