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凯仍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
“还有个问题。”郭所长拽了拽冯凯的衣角,把他拉回现实,然后接着问道,“不管绑匪是怎么和杨巧剑搏斗的,他总得把孩子带出广场吧?这个小屋在广场范围之内,虽然周围几十米没有人,但想要走出广场的铁栅栏,总要经过有很多人的地方啊。而且,还有可能会经过有杨巧剑同学的地方啊!但他的同学没看见这个过程,也没有其他人反映有异常,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很简单。”冯凯说,“只要把孩子制服,又或是把孩子打晕了,捆绑手脚并堵嘴,然后把孩子放在门外的三轮车车斗里,用这些散乱的化肥袋子盖起来,再把车骑走,没有一个人会注意到。刚才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这个广场周围的铁栅栏有很多缺口,很多自行车和三轮车都能通过这个缺口骑进来抄近道。既然广场上有那么多三轮车经过,那么这辆车斗被袋子覆盖的三轮车,也没什么稀奇,不会被注意到。你看看这几个化肥袋。”
郭所长看了看地面上散落的化肥袋,确实有几个化肥袋上没有泥土,说明这些化肥袋上面覆盖着的袋子,被人拿走了。
“一定是三轮车?”
“自行车和摩托车没法隐藏孩子,汽车又开不进来。”冯凯说,“只有三轮车是适合的。”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应该重点去调查那些和杨谦宁做过生意,但关系不太熟悉的,且自己拥有三轮车的人?”郭所长问。
“是的,目前的方针就是这样。”冯凯话锋一转,说,“可是,不是我泼你冷水,我觉得希望渺茫。”
“是啊,大海捞针。”
“难度并不是在大海捞针。”冯凯说,“而是这个工作等同于盲猜。和杨谦宁有过交易的人不少,但只要知道名单,不管有多少,都有查尽的时候。问题在于杨谦宁唯利是图,并不考量对方是谁。很多和杨谦宁做过生意的人,身份都是个谜,请问你们怎么查?”
“是啊,街上那么多三轮车,没法查。”郭所长说。
“但也要查,说不定运气好呢?”冯凯说,“现在我根本不怕破不了案,就怕对方撕票。”
“撕票是什么意思?”
冯凯这才想起“撕票”这个词是一个后来才有的流行用语。绑架案中,人质被当成钞票的化身,所以被称为“肉票”,而杀死人质的行为,就像是“撕毁肉票”,因此被称为“撕票”。这些词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随着港剧进入内地,才慢慢流行开来的,这个年代并不这样说。
“就是怕绑匪杀死孩子。”冯凯解释道。
“应该不会吧。”郭所长也露出了担忧的表情,说,“毕竟他们还没有提出交易的方式,这时候杀人,就不怕人财两空?”
“并不是这样,很多案例和论文显示,在很多绑架案件中,绑匪实际上都已经撕票了,然后再去勒索。”冯凯说,“和电视剧里不一样。”
“电视剧?”郭所长露出了和顾红星同样的疑惑,“还有电视剧演这个?”
“你电视看少了。”冯凯说道。
“那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啊?”郭所长问。
“只有用笨办法了。”冯凯说,“一方面尽可能排查和杨谦宁交易过,但并不熟悉的人。另一方面,让兄弟们多注意一下有三轮车、有独立住所的人,尤其是这种化肥袋子,看能不能在哪个垃圾堆里找到,如果找到了,我们距离绑匪就很近了。”
“这真是个好办法。”郭所长说,“如果只有三轮车,还要驮个随时可能醒过来反抗的孩子,他住的地方应该不会距离这里太远。我让我们所的兄弟和周围几个派出所的兄弟都帮忙留意一下。”
说完,郭所长弯腰拾起一个化肥袋子,折叠了起来,揣进了自己的包里。
“最关键的,还是等待绑匪的下一步行动。”冯凯说,“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交易的时候,把绑匪一网打尽,把人质成功营救。”
摸:警察用语,为侦破案件对一定范围内的人进行逐个摸底调查。
“嗯,必须得救出孩子!”郭所长说,“老凯,你和我们一起摸摸:警察用语,为侦破案件对一定范围内的人进行逐个摸底调查。?”
“我就不摸了,我还有其他事儿得干。”冯凯的心思早就飞到了车匪路霸案上,说,“你这边一有情况,立马通知我。只要绑匪没有撕票,我们就一定能救出杨巧剑。现在,我还得去找杨谦宁聊聊,你就别陪着了,去安排工作吧。”
和郭所长分手后,冯凯迫不及待地回到杨谦宁的家里,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杨谦宁此时又多了重心思,面部的表情更加复杂了。冯凯见上午来时带来的两瓶酒还在桌上,心想这时候警察们还没有“禁酒令”,自己又穿着便服,于是大大咧咧地坐到杨家客厅的饭桌前,打开了一瓶酒,说道:“我知道,借酒消愁愁更愁,不过今天我们俩也喝点,缓解一下你紧张的情绪。你放心,我们已经有办法了,会尽最大努力救出你的孩子。”
杨谦宁的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他连忙让高萍去炒两个菜,然后坐到了冯凯的旁边。
冯凯给杨谦宁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酒,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杨谦宁的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杨谦宁连忙喝了酒,说:“你们发现什么线索了吗?”
“这个不能告诉你。”冯凯说,“我们走我们的路子,你这边也得仔细回忆有哪些半熟不熟的人有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