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行简不知她如何会问这个,点了点头,还没回答,两人躲避的干草堆后头就响起了小孩子的咳嗽声。
苏苏循声望去,竟然就恰好与寻人至此的青竹对上眼。
干瘦凹陷的脸颊,枯柴一般的手指。
苏苏咬住下唇,泪花霎时涌了上来。
青竹发觉越行简的踪影,面上一喜,便迈开步子走过来。走动的过程中牵动并不合身的衣裳,打眼一看,袖子里装的不像手臂,倒像细细瘦瘦的竹竿,袖子里灌满了风,明明是人在走路,看起来却像是风在吹着他往前走。
苏苏没忍住,捂着脸开始大哭,清透的泪水顺着脸蛋往下流。她一边哭,还一边劝道:“你别过来。我不和简哥哥玩了……呜呜,你别过来了。这边,有好多碎石头。你别摔着了呜呜呜……”
。
苏苏一直以来胆子就不大。其他同龄的小朋友敢去村口听一些鬼故事,她从来不敢的。故而也没受过什么惊吓。
十天前青竹和青木同时出现,她终于明白之前老大夫提到“青竹”这个名字时的熟悉感来自于哪里。
葛叔的邻居抱着一大筐菜蔬从山上下来,走到跟前热情地打了个招呼:“来了啊?还以为今天你不来了呢,葛大夫地里有两个年轻人在帮忙呢。”
苏苏脚下一顿,正想着这两人是不是青木和青竹,邻居大嫂又接着说道:“他们地里的活干完了,就到葛大夫那儿出力去了。”
苏苏舒了一口气。大概是受过葛叔恩惠的街坊吧。
半个时辰后,青木从马车上下来,眼前看到的就是两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一团傻气地在跟苏苏搭话,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葛叔走在前面,但他眼神不大好,隐约看到一个人立在他们必经的路上朝这方张望,便问苏苏:“那是不是商行的人来了?”
从青州回京,须得坐船行几百里水路。船帮鱼龙混杂,而官府的船虽有随行护卫,格外安全,却不是老百姓有钱就能坐得上的,葛叔就托了相熟的人,打算乘某家商行的船北上。
苏苏顺着葛叔指的方向看去,略扫了眼便收回目光,朝葛叔摇摇头。
青木耳朵灵,葛叔说话声又不小,他老远就听见了,转头冲葛叔笑了笑。
葛叔走进一看,青木这张脸,他前些天在官府见过,眉头皱了皱。接着便对两个分外热情的小伙子说:“我住哪都知道吧?我和侄女还有事,就麻烦你们了。”
两人都还想多待一会儿,但又不敢当着葛叔的面强留下来,趁着说话的工夫多看了苏苏两眼就走了。
青木笑容满面地凑上前来,关切道:“姑娘要回京城了?定的是哪日?正好我们……”
“后日就走。”苏苏几乎能猜到青木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没忍住将他打断。
静默片刻,苏苏又道:“世子还是静养一段时日为好。”
听得后半句话,青木转悲为喜。
姑娘对主子还是很心软的。
青木立时顺着她的话,再三保证会好生照看主子。
青木话匣子一开,该说的话一样不少,不知不觉地就将越行简近日病况交代得清清楚楚。
苏苏心里放心不少。可转念想到在越行简离京前,他本人和青木都是如此保证的,又蹙了蹙眉。
国公夫人怎么就不多管管他?
第67章生气
青木是自己做主顺道来看一眼,并未从主子那儿得了吩咐。
此时得知苏苏已经收拾好行囊就要离开,青木也不再叙说闲话,告辞后快马赶回别庄报信。
近日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到了青州,诸多公文案牍都交由他们去忙活。而越行简又实打实地是个仍需温养的病人,等闲人物不能轻易见上面。但此次南下的,却有两个不太在意虚礼的老熟人。
白郁南和赵家积怨已久,从前在越行简这儿旁敲侧击都挖不出的消息,如今变成了毫无遮拦的累累硕果,他想摘哪个摘哪个,正经的奏章没写出来,赵秦两家的罪证已经收集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