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雪上辈子穷的时候什么旅店没住过,听着生命大和谐入睡是常有的事,闻言面不改色,倒是祁放多看了她一眼。
严雪装没看到,拎起服务员从新打满的暖水瓶涮了个杯子,“喝热水吗?”
“可以。”祁放摘了帽子,露出刚刚打理过的短发,靠坐在了炕沿的另一边。
头发剪短后,他五官的优越被完全凸显出来,眉高而眼深,鼻挺而唇薄。就是少了头发的遮挡,眉眼间那股冷淡也愈发清晰,甚至隐约透出股万事不感兴趣的懒怠,冲散了那双桃花眼本该具有的多情。
他食指摩挲了下杯沿,开口,声音也是淡淡的,“我目前在采伐队做锯手助手,每个月工资42块7,有15斤的粮票补贴。”
粮票补贴是除每个月27斤的供应外,单位额外给的,有轻重体力之分,一个月15斤完全是重体力劳动。
他目光落在严雪脸上,“除此之外,单位每年还给分一车柴火。”
这也是林业局的福利之一,和农村甚至和当地其他企业比起来,待遇绝对算好的,不然也不能被戏称为“林大头”。
但要是和燕京比,不仅辛苦,薪资待遇也没有多高,更绝算不上体面。严家已经在那场动乱中保全了自身,其实完全没必要和他绑在一起,度过那注定无望的下半生,除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祁放不是很想探究,既然她要留,他也不拦着,干脆把底都跟她交代清楚。
严雪也果然不是他记忆中那个娇气的小姑娘了,听到这些眉都没有皱一下,还露出思索,“那你每个月得给我25块生活费,我目前还没有工作。”
“可以,”祁放答应得痛快,“我每个月给你30。”
看这样子还挺大方,难怪人都没见到就先给了一百块彩礼。
严雪觉得这算是个不错的开始,提出之前就想好的另一个条件,“现在我没有工作,家务可以全包,你在家什么都不做也行。但如果我找到工作,或者有了其他收入,能同等负担起家庭支出,我要求家务平摊。”
这倒是符合她受过良好教育的出身,就是不知道她在这里能找到什么合适的工作。
祁放漫不经心想着,那边严雪已经睇过来一眼,看似玩笑实则认真,“你不会不同意我找工作吧?”
“没有,那是你自己的事。”祁放对别人的事向来没兴趣,只问:“还有吗?”
还有就是远在关外的继刚,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严雪掩下眸,弯唇笑了笑,“暂时就这些,不过我随时保留追加的权利。”
这让祁放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似是探究,又似乎什么都没有,“那就尽快,我年后还得上山,三四月雪化才能下来。”
“那正好跟春彩说清楚,省的她总跟我推荐她哥哥。”严雪笑道。
她觉得祁放这人冷归冷,但比想象中好说话多了。她提什么条件他都答应,自己却一个都没提。
没想到不过是句玩笑,一直神色淡淡的男人却突然一滞,“你说刘卫国?”
祁放这才记起来,当初别人猜严雪是他妹子,他好像默认了。刘卫国问他严雪有没有对象,他也随口说了个“没”……
刚思及此,走廊里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没多久,刘春彩兴奋的小脸出现在了房门的小窗上,“严雪姐我把我哥带过来了,咱们去凿冰窟窿钓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