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居然也会结婚?这个世上还有他在乎的人吗?”方一然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我觉得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你打算去吗?”
廖言幽深的眸子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他缓缓出声:“我还不知道。”
方一然见状轻叹了口气,他和廖言相识十几年了,既见证了他们兄弟间的手足之情,也见证了他们最终的视同陌路。
他心疼那时孤立无援的廖言,也愤怒心狠手辣的廖谦。他知道廖言始终放不下关于廖谦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即使他觉得廖谦并不值得廖言再去付出和挽回,但他们二十多年的复杂情感,又岂是他一个旁观者就能轻易评判的。
良久,他按了按廖言的肩膀:“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方一然走后,廖言便靠在座位上休憩了一会。他闭上双眼,脑海中再次浮现那张红色的婚礼请柬。
请柬是下午在公司时,助理拿给他的,说是一个气度不凡的男人送来的,要求转交给廖言后便走了。
廖言疑惑地打开请柬,只见上面写着:送呈吾弟廖言,谨定于二零二零年公历一月十九日,农历腊月二十四,为新郎廖谦,新娘林遥举行结婚典礼,时间晚上六点,地点半山别墅本宅。
是廖谦的字迹,不是别人代写的,他急忙走到窗前,果然看见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打开车门。
他的目光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廖谦居然联系他了,时隔七年,还以这样的方式,让他怎么都想不到。
一块沉重的石头立刻压住了他的心口,让他瞬间喘不过气来。
一时间,惊讶,不解,荒谬,怨恨,不屑……各种复杂的情绪纷至沓来,与漫长的七年交织在一起,堵在他的嗓眼,很快蔓延出一丝酸涩。
他摇头苦笑,几乎不愿相信这是真的。这么多年,他从曾经期待过这一天,到害怕这一天,再到放弃掉这一天……漫漫时光,足已消耗完他对廖谦的耐心与在乎,他早就对他不再抱有幻想,又谈何对请柬有任何动容?
他不知道廖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暂时无法认清自己的内心,他将请柬揉成一团,决定先将这件事情搁置一边。
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整整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他都难以投入到工作当中,他的脑子里满是这封请柬。
说不在乎,似乎只能骗骗别人,在廖谦的攻击之下,他还是失败了。
方一然刚一回到吧台,南萱便急忙凑了过去:“什么情况啊?”
方一然摇摇头:“一道长达数年难解的题。”
南萱听罢立马秒懂,于是哀叹一声:“这道题不解掉,怕是廖言永远也过不去。”
一旁的乔忘影听得云里雾里,赶紧问道:“你们说的什么啊?”
南萱转头看向她,郑重其事地回答:“廖谦。”
听闻这两个字,乔忘影的心脏猛然咯噔一下,廖谦为什么突然又闯进了廖言的生活?她想问问方一然怎么回事,可见他一脸凝重,一言不发的样子,只好作罢。
乔忘影这会已完全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了,她缩在吧台一角,暗中观察着廖言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靠在座椅上似乎已经睡着,耀眼的霓虹灯光时而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道迷人的光影。这让乔忘影不禁想起,她初来[南方]那天,廖言也是这般地靠睡,而她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在他的面前踌躇良久,才最终叫醒了他与其谈判。
那场谈判也成了她留在他身边的重要一步。
乔忘影渐渐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她看见廖言的面部轻微抖动了一下,她的心也跟着颤动了一下,于是她几乎不假思索地朝廖言的座位走了过去。
当她靠近他时,才发现他的脸上满是泪痕。
乔忘影惊讶了片刻,急忙拿出纸巾给他轻轻擦拭,她不忍心叫醒他,又怕泪水浸湿了他的衣服。
可她轻柔的动作还是惊醒了廖言,只见他微微睁开双眼,眼神由防备趋于柔和。
他恍惚了一瞬,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不就是他心中的那道光吗?那道耀眼而温暖的光。
他的前方乌云密布,充满未知,或许唯有这道光能为他拨开云层,重获光明。
他想要奋不顾身地抓住这道光!
只听他破碎的声音缓缓响起:“乔忘影,你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