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雁门不想再和他啰嗦,把刀一拔,走过去,用刀背拨了一下水伯生垂在身侧的右手,示意钟向川来看一眼。
钟向川把手伸过去,对比了一下自己和水伯生的食指,又用指腹一抹他的指甲缝,放到鼻子前一闻,朝关雁门点了点头:“有火油味。”
“有火油味怎么了?”水伯生有些沉不住气了,但看着关雁门手中那把长刀,又不敢乱动,“我要拎火油灯的啊。”
“你是左撇子吗?”章云烽忽然开口。
水伯生没想到章云烽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茫然摇头。
“那你右手的食指指甲缝里,为什么会有火油味?”章云烽看着他,“你用右手拿火油灯,那你的长枪拿在左手上吗?”
水伯生正准备嘴硬说对,就被章云烽打断了,他扫了一眼靠在水伯生右侧墙上的长枪,又扫了一眼搁在他左脚边的火油灯:“你的东西还放在这儿呢,你用哪只手拿的什么东西,明眼人一看便知。”
水伯生再也说不出话了,愣愣地呆站在原地。关雁门一刀背敲在他膝弯,将他干脆利落地往地上一按。
“我和小将军确实没事儿。”关雁门似笑非笑,退开一步,让钟向川刚叫来的卫兵把水伯生绑起来,“因为你根本不想要我们的命,对吗——上面那位的探子?”
见身份被关雁门点破,水伯生也不装了,惊愕抬头,问关雁门:“你怎么知道的?”
“诈你的,哪知道你一点不经诈。”关雁门一耸肩,将方才高深莫测的模样一收,朝他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
然后她又摇了摇头,很可惜地样子:“唉,一吓就说实话,演技不行接不住戏啊,水兄弟。”
关雁门看着水伯生被押走,一转头,正对上章云烽和钟向川复杂的眼神。
关雁门上上下下看了看自己,茫然抬头:“怎么了?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哈哈,没事。”钟向川干咳一声,移开了目光。
章云烽倒是还看着关雁门,他干笑了一下,朝关雁门一拱手:“太会演了,自愧不如。”
“也不全是演的吧,还是很好推测的。”关雁门把刀收回刀鞘,“他没有趁机去找布赫,应该不是牙北奸细,否则下午牙北人打过来的时候,这哥们说不定就从背后给章云烽一刀了。”
“他今晚被发现了也是抬脚就跑,没有要对我们动手的意思,那他只能是皇帝的人咯。”折腾了这么一圈,关雁门有点困了,她打了个哈欠,“毕竟话本子里,哪个边关没有皇帝的眼线,对吧?”
章云烽和钟向川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话本子,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闹了这么一通,三人都累了,一起往休息的屋子走。
“那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到了院子里,章云烽压低声音,忧虑道,“他都知道我的身份了,也看到了钟将军对我的态度,我们又不能真的对他做什么,等他上报了皇帝,我们原先的计划是不是就行不通了?”
“有什么行不通的?”关雁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看他,“我们晚上在哪里聊的对策?”
章云烽:“城西饭堂空地上。”
“那时候他在哪?”
章云烽:“城东墙角边上。”
“他有顺风耳?”
章云烽摇头:“没有。”
“那不就得了。”关雁门伸了个懒腰,“所以他也不清楚钟将军知不知道你是死刑犯。”
章云烽恍然大悟:“对哦。”
“但是,”章云烽思考片刻,又道,“不管他知不知道,我们也是越早走越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