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光稍稍亮,令姝就惊醒了,眼前鸳鸯戏水的帐子令她分不清身在何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嫁人了。
令姝脑袋有些晕,她有认床的毛病,在加上昨夜的折腾,一夜没有睡好。
此刻睡眼惺忪,眼底还带着一片青黑,她看向罗汉塌的方向,上面整齐的叠着一床被子,程朝已经不在房内。
起这么早?
令姝唤来小桃替自己洗漱,问起程朝去哪了。小桃手上手上令姝通着发,嘴上答道:“大人一大早就起床去书房了,早饭还未用,姑娘……夫人要去喊大人用饭吗?”
令姝冷嗤一声,想起昨夜面红耳赤的场面,心底还带着气,态度漠不关心道:“还真是发愤图强,如此用功怎好去耽误,不必管他。”
用过早食,令姝推开书房的门站在门口程,朝抬头望去,见她站在门口没有进门的意思,他不解的看向她。
令姝语气冷淡,头偏向一侧,不愿看见他那张脸:“我是来跟你商量启程去明州的事,定了具体日期,我也好采买东西。”
程朝点头回复:“官家命我八月赴任,最迟七日后就要出发。”
令姝立刻拍板:“回门后就启程,早些到也安定些。”再晚些就是一年中最热的日子,趁着时日还早,还是早些上路为好。
她将启程日期告知亲朋,令夫人听闻她这么快启程,连夜置换了一大笔现银递给她,拉着令姝的手哭天抹泪:“你此去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千万别逞强。遇见事了别犟着,有不对劲就回京来,知道吗?”
劝走哭哭啼啼的令夫人,令姝仰躺在床上还有些不可置信,她真的嫁人了,真的要离开汴京了。
姜沅听说她要走也哭了好一阵,甚至琢磨起要和令姝一起嫁到明州的念头。令姝劝了她好久才打消她这个不靠谱的念头,并许下承诺,待她成亲不论多远都会赶回汴京参加她的婚宴。
令姝思量许久,还是决定将自己成亲一事告知父亲,她取信一封告知原委,流言一事传入陛下耳中,事急从权,她已经与程朝成亲。
三日后,令姝和程朝拜别家人,一路南下奔赴明州。她没有带多少下人,令家的仆从基本都是土生土长的,不好跟着她远离家乡。
她只带了小桃和小杏和其他两个自愿跟着她离去的丫头,还有母亲给的刘妈妈加上两个小厮,一行九人启程上路。其他事情她准备到明州见过程朝母亲之后在做打算。
——
八月,暑气蒸腾,日光似火,一行人坐在马车内,仿若置身蒸笼,空气中都弥漫着滚烫的气息。
自从成婚那日他发现自己的阴暗心思,这些日子一直避着令姝,见天气炎热的异常,他吩咐小厮加快赶路进度。
沿途的客栈不多,卖冰的更是少见,令姝躺在马车内头昏眼花,自下午开始她胃中就翻江倒海。小桃见她模样难受得紧,吩咐车夫将前方车上的程朝喊来。
程朝站在车外询问出了何事,小桃打开车窗焦急的说道:“大人,姑娘她好像中暑了,你快来看看。”
程朝进了马车,看见令姝面色苍白,他凑过去问她:“你感觉怎么样?”令姝已经没有回话的力气,她虚弱的眨眨眼,扯着程朝的发带用尽最后的力气拉紧。
感受到头皮的刺痛,程朝立刻吩咐下人将马车停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他抱着令姝下车,这里四面环山,没有驿站和医馆。
一路上他有都有研究地图路线,距离此处不远有一处河流,程朝吩咐下人们原地等着,再让小桃烧壶盐水放凉,抱着令姝走向树林深处的小溪流。
他脱下外袍,小心翼翼的抱着令姝下河,带着她泡在水里浸泡降温,令姝已经失去意识,小脸通红软趴趴的待在他的怀中,炽热的呼吸喷在程朝颈上,激起他阵阵战栗。
脑中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从前……
那是他和令姝的第二次见面,诗会结束之后程朝在家闭门苦读。多日未曾出门,家中粮食已经见底,程朝挑了个好天气出门采买。
胡同口卖馄饨的阿婆看见他出门,语气和善:“程公子,又出去买菜啊。”
程朝笑着点头,侧身给前方的青纱马车让路,微风渐起吹开了纱帐。
露出里面坐着的姑娘,她乌黑的长发梳成百合髻,发间簪着两只碧玉簪,身穿淡粉色兰花衣裙。一张精致的小脸铺满阳光,动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