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皮上一阵难喻的刺痛。
梁曼茫茫然醒来。
有人在低声说:“…教主,右使大人已将她叫醒了。”
远处,那个人懒洋洋回:“唔。…去给她喂点吃的,别饿死了。”
眼前朦朦胧胧有一团黄黑的东西一晃而过。恍惚地再睁眼去看,却只望见石壁上一团刺目的火光。
这是一间逼仄的石室。
天花板压得极低,逼得人快要喘不过气。墙壁上,黑压压的土砖排列的紧密又结实。上刻有些许模糊的繁复花纹,一连延伸到了头顶。
四周没有一扇窗。只墙角挂了只火把,火苗一跃一跃地跳。
眼前有人影晃动。一人蹲下来,为难又迟疑地探出手。嘴里支吾:“…属下碰到她,不会、不会死吧…?”
闻言,远处那人大笑出声。他拍着不知是桌案还是什么的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死不了!大不了你们就…哈哈哈哈哈!…”
身旁这人此时也搞不懂主子的意思。只好干站在梁曼旁边,讪讪地跟着一起笑。
梁曼缓缓翻身坐起。
她呆坐一阵。然后从地上捧起那份清粥,低头认真喝起来。
那厢的笑声渐缓。
脚步声响起。他拖拖拉拉地朝这边来,直到停在自己身前。
耳边,那个熟悉的像是没睡醒一样的懒散声线响起:“…咦?很镇定嘛。”
梁曼垂首,漠不关心地扫一眼身前停下的那双金线黑靴。继续吃着粥,并不理会。
头上的人笑吟吟问:“猜到我是谁了么?不想知道为什么?——还是说,”那人撩开锦袍单膝跪下。他饶有兴趣地与她平静无波的眼睛对上:“还是说根本已经被吓傻了?”
梁曼掀了掀眼皮,漠然抬首看去。
眼前这人。苍白皮肤,五官深邃。一双似笑非笑凤眼,一点欲说还休红痣。
——正是那个与她一同游山玩水共行数日。整日里只知吃吃吃喝喝的病弱少爷,董旭。
又或者说,是。
连夏。
那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杀人无数。灭了九转盟满门,骗了一整个县的人活祭炼丹。以一己之力搅得江湖腥风血雨数年间争斗不休,引得无数人人心惶惶夜不能寐的无相教魔教教主,连夏。
这个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兴致勃勃地试图从她眼睛里找出一丝害怕惊惧的迹象。
但很显然,他失败了。
梁曼的眼睛冷冷淡淡,没有掀起丝毫波澜。她看他的表情和看一块路边的破石头没什么两样。
连夏略有些失望。
他意兴阑珊地起身,随意掸了掸袍子。
冲身后的魔教弟子摆了摆手:“得了得了,先关这儿吧。…好好看着,我还有大用。”
刚走出几步。身后却有人一字一顿道:“…没有用的,他不会受你威胁。打不过就只敢在背后使这种下三滥的招式。真够恶心。”
连夏停下步伐,转头看来。
梁曼脸上丝毫无惧。她盯着他冷笑:“真是个没用的东西。鼠辈就是鼠辈,下水道里的臭虫臭耗子。成天里除了恶心人就是恶心人。呵…多看你一眼都让人想吐。”
旁边那个魔教弟子早已吓得全身抖得如筛糠一样。他偷看眼连夏的脸色,故作凶狠地伸掌要扇梁曼。但挥到半空却犹豫着,手迟迟不敢落下。
连夏却只是兴味盎然地挑一挑眉:“我,打不过他?…臭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