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挤眉弄眼,暗示闻夏就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
闻夏一喜,将瓷瓶揣入怀中,随手又扔给他一枚银锭。
货郎喜上眉梢,还不忘叮嘱一句:“夫人切记,这药丸随酒水服用效果最佳。”
*
圆月悄悄挂上柳梢头时,小院中已飘出酒菜佳肴的诱人香气。
闻夏一边往酒里倒了两粒药丸,一边感慨自己真是贴心。
考虑到褚衡大病初愈,不能饮平常的烈酒,便特意找村里的李大爷要了壶补身的药酒。
这几日她一直在忧心,若是褚衡又像那夜一样偷偷摸过来该如何是好,毕竟自己如今的身份是他的妻子,总是推拒也不是长久之计。
可是要她为了一次任务就委身一个素不相识的纨绔,她也是万万不愿的。
如今有了这能让人快速入眠的“香梦丸”,可真是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只要这登徒子一沾枕头便即刻入睡,自己便可高枕无忧了。
她心中窃喜,面不改色地给褚衡倒了满满一杯酒:“夫君,这是我特意求来的药酒,对身子是极好的。”
褚衡虽不喜饮酒,但他酒量一向不错,见闻夏递过来酒杯便也没有推拒。
他一手执著,一手轻摇酒杯,抬眼却发现闻夏面前并未摆放酒杯。
“娘子怎么不饮一杯?”他呼出的气息带着些酒香,有些醉人。
闻夏连忙摆了摆双手:“我不擅饮酒的,一杯就醉。”她说的确实是实话,且她平生最厌恶的就是意识失控的恐惧感,因此一向滴酒不沾。
褚衡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也是正常,女子本就体弱,更何况是她这种看着就弱不禁风的。
也许是今晚月色甚好,也许是闻夏做的下酒菜太香,褚衡不知不觉间竟将大半壶酒尽数下肚。
他感觉脸上发热,头脑也有些混沌,索性早早洗漱安寝。
看到这幅情景,闻夏心中一喜,这药丸果真有效,她放心地躺在褚衡身边阖上双目,今夜总算能睡个安稳觉了。
这厢闻夏身心放松,很快便沉沉睡去,可褚衡就没有这么好受了。
没过多久,他便感觉到浑身如有火炙,将身上薄被尽数掀开后仍是燥热难耐。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正对上那女子的后脑勺,可那抹掩在锦被中隐隐绰绰的身子令他身上的异样感更加翻涌。
他向另一侧转去,可女子身上的甜香好似带着钩子般,叫他控制不住想靠近那香气的来源。
辗转一个时辰后,他终究还是轻轻起身,往院中走去。
“哗啦”一声脆响,整桶的清凉井水从男子头上倾泻而下,溅落在地绽开碎玉般的水花。
一桶尚不能缓解心底升腾出的燥热,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好似有虫蚁啃噬,他长臂一展,又捞起一桶井水往身上浇去。
一连三桶过后,这种难以名状的异样之感终于稍稍缓解几分,一滴水珠泛着月光从绷紧的下颌滑落,男子攥紧的拳头松开几分。
褚衡心里已经察觉到不对了,自己从来不是那等重欲之人,怎会因为身边躺了一个姿容尚可的女子就如此失态?
身体的燥热犹萦绕在小腹处,他心下已有察觉,自己大概是中了那等无耻之药。
褚衡掏出随身的匕首,在自己臂膀上狠狠划了一下,鲜红的液体缓缓渗出,他的神智终于清明起来。
如鹰隼般的目光在院中扫过,下一刻便骤然落在那张石桌上,这上面还摆着晚上未喝完的一点酒水。
褚衡薄唇微勾,眯起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寒光。
真是好得很,这伙贼人可真是心急,已经迫不及待地给他下药了。
他们以为有了肌肤之亲就能奈何得了自己?可惜他们失算了。
正待回房歇息时,他的身形却突然一顿,敏锐的耳尖骤然翕动。
“咻!”一支羽箭带着尖利的尾音破空而出。
褚衡单腿发力,利落侧身,堪堪避过这带着杀意的一袭。
紧接着,院外的密林中响起一片不易察觉的窸窣声,几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褚衡身子一转,只刹那间便双脚点地,腾空而起,紧跟着那几道黑影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