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进拐角,崔望正在等沈出莹。见她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
“怎么样了?”
“我出手,你尽可放心。”
沈出莹懒洋洋地往墙上一靠,做了个捻金叶子的动作,又道:“昨天说好了啊,我就收你一半金叶子,至于那东西是谁送的,你自己说去。”
崔望烦躁地捏了捏手里揪来的杂草,脚尖不安分地在地上划拉:“你怕什么……人家苏姑娘难道送东西不落款么,用得着我多嘴。”
“那不废话,姑娘家交代给你的事情你还不办的妥帖了。”沈出莹抱臂“啧”了一声,不忘补刀道,“当心往后京城里的姑娘都知道,你崔小郎君是个靠不住的。”
崔望梗着脖子道:“我?没姑娘看上我?我玉树临风,帅气威猛,家财万贯。你瘦瘦巴巴跟棵豆芽一样,除了胸肌发达一点,哪里比得上我?”
沈出莹眯起眼睛,慢慢卷起袖口:“崔子盼,你刚刚说什么……”
崔望脱口而出的话有些重了,他心虚地撇了撇嘴,又忽然瞪大眼眸,朝沈出莹身后惊呼:“表、表哥!”
沈出莹身子一僵,她转身,膝盖下意识弯了弯,差点就要行个标准的揖礼——结果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崔,望!”她愤愤地转身,可崔望那小子两条腿扑棱地比兔子还快。
沈出莹气地抬脚踢起一块小石,“咻”地一声,那石子精准砸到崔望后腰。
裴晟懒洋洋倚在门框边,阳光斜落在他肩头,衬得他眉眼倦怠。他打了个哈欠,低头看着手里的锦包。
裴晟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苏家那位小姐,已经不止一次派人给他送东西了。诗笺,香囊,绣帕……每一件都精致小巧,用心至极。
裴晟唇角平直,眼底也没什么温度。
痴情的人,他见得多了。
只不过,她痴情的是人,而他执着的是事。
从某种程度上看,他们算得上同类。
“大人。”密使快步走来,递上一封信,“刚送来的。”
裴晟收回思绪,转身走进里屋。
光线透过窗棂落在他执信的指节上。裴晟垂眸扫过纸面,目光在几处关键处略作停顿,神色未变。
片刻后,他将信纸凑近烛火。
火舌窜起舔舐纸面,墨迹在焰火中蜷缩,焦黑,最终化作细碎的灰烬飘零。裴晟松开指节,残余的纸角在落地前燃尽。
裴晟第二日让沈出莹原封不动地把锦包送回去,里面附了张素笺,写了八个字。
案牍劳形,无暇风月。
字迹工整冷峻。
就在七夕大前夜,苏小姐苏以珍藏的凭空消失,此画作为小姐亲摹,画中美人低眉垂泪,栩栩如生。苏以小姐最爱在画前焚香抚琴,甫一消失,小姐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整个人憔悴了好几分。
守夜的家仆言之凿凿,说是有一团黑雾卷着画轴掠窗而出,悬上房梁后不翼而飞。
“这、这绝非寻常窃贼所为!”管家战战兢兢地禀报,“定是妖邪为之。”
案子既出,又牵扯妖异,缉妖司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苏府大门前,苏以一身素衣罗裙,发件簪着一支白玉梨花钗,站在门前相迎。她脸色略有苍白,眼下些许乌青,显然没睡好。
见缉妖司的人马到了,她连忙上前行礼:“劳烦诸位了。”
沈出莹翻身下马,见苏以扫了一圈人,似乎在找着什么。良久,她确认了什么似的,眼眸微微垂落。
崔望凑上前,笑着道:“苏姑娘别难过,画作今日定能找到。”
“有劳了,崔公子。”苏以微微一怔,苦笑道,“裴大人没来么?”
崔望一噎,沈出莹忙道:“大人往宫里奔走,临行前还不忘嘱咐在下说,一定给苏府的事情办妥当了。”
苏以脸上喜悦之色顿显,脸色也不显那么苍白,连连将众人往府内请。
途中穿过回廊,沈出莹按照规程问了几句:“这上的美人是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