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迟疑片刻还是将茶水饮入腹中,玉京这才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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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这茶叶粗粝,根本谈不上品字一说,但如此便足够惬意,锦衣玉食、求仙问道非我所愿。道长若无他事自行离开便可,我这陋室中可没有伞能相赠的。”
一把夺走卫期饮过的茶杯,玉京转头就自顾自地朝着屋内走去。
“姑娘既不曾修仙又怎知昆仑非你所愿,凡人生活困苦,稍遇病痛便灯枯油尽,你难道连延长寿岁都不想吗?”卫期难掩话语中的不解,站起身来直勾勾地盯着玉京的背影问道。
“你上次吃人间五谷是什么时候?”
玉京转身看着卫期蹙眉凝滞的面庞,不待他开口便继续说道:“修道者首要便是断五谷、除积垢、灭尘欲,可我偏是一个重欲之人,与其寡淡地求仙问道千万年,不如自在潇洒地看这人间红尘几十年。”
“纵使这草屋破漏,可遮风避雨便足,任那昆仑仙山再奢靡,也无我的栖身之所。不必再多言,天下奇才无数,何苦强求于我呢?”
狭小的草屋中,两人对峙而立,只待一方打破平衡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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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命难违,无论姑娘如何作想,都留着和师尊说吧。”
看着卫期抿唇向前跨步想强行带走她的架势,玉京不移盯在他身上的目光,只后退几步靠至墙角,伸手握住角落里不起眼的木剑。
卫期的手掌宛若刚硬的鹰爪般朝着玉京袭来,扑面而来的急流冷若冰霜。
正当那手掌距玉京仅一尺之遥时,玉京反手将木剑挥起,竟与其有势均力敌之状!
两兵相接,看似平凡的木剑竟刺破朝着玉京压制而来的灵力气流,径直扎进那手掌血肉之中!
卫期大惊,连忙开始运转体内灵力想要压制玉京,他已经顾不上这人间的禁灵令了!
哪料灵气刚汇聚至手心,他竟面色兀地转黑,脖颈、手背都猛地暴出青筋来,刹那间整个人陡然失去意识、径直地朝着玉京的方向倒下去。
敛了施在木剑上的力道,玉京退手避免伤他太深。
她师父教她的这道燃香饮茶的防身之术今天终于派上用处了。
对凡人不过寻常的茶水,对仙人却是一遇灵力便化毒。
木剑上的血珠“啪嗒”一声滴落在地板上,玉京垂眸扫过一眼卫期的模样,有些嘲讽地勾起嘴角。
“满口的在下,所做却都是强盗行径,就这也能算得上自诩清高的修道人,若那昆仑山都是这种人,怕是一去便回不来罢!”
玉京绕开他倒下的身躯,一把推开房门,夜晚混杂这雨水与泥泞的冷风让她的眼神显得更加冷冽。
既然是你主动来招惹我的,就别怪我对你不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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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过了两刻钟,白青筠的目光扫过卫期,又抬头看了看逐渐消失在阴云之中的月亮。
两个人从玉京的药庐出来,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酒肆借到马匹,白府远在城西,估摸着他们刚赶到白府,玉京已经开始施诊了。
卫期看着白青筠不慌不忙地借马,紧皱起眉头来,这个人该不会是和玉京联起手来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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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玉京虽按照她师父叮嘱拒绝了卫期的修仙之邀,但是她对卫期所言却出自本心。
回忆至此,一座富贵的府邸闯入她眼眶,玉京将意识从回忆中拉扯回来,手上用力拉住缰绳停马。
“吁——”
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玉京朝着白府门外着急的仆从点点头示意,看着他们疑惑地目光,只道:“你家公子让我先行一步来救白二小姐,他随后便到。”
也不管旁人什么想法,玉京一把推开白府大门径直走向后宅。
昨日她刚给白二小姐看过诊,那腿疾虽然古怪,但却不是什么急症,怎么会今日会忽然发作到要害人性命呢?玉京虽怀疑白青筠的话,但是她到底不愿拿人命开玩笑。
“白二小姐,在下玉京,来给您看诊。”玉京飞也似地来到白二小姐的房门前,边说边推开门,心中却有些疑惑,今日这院中怎么没有丫鬟,莫不是都在照顾白小姐?
入目一片漆黑,玉京瞪大双眼,心中惊起骇浪来——
坏了!虽然窗口有灯影,但屋内怎么没有烛火呢!
心中咯噔一下,她整个人仿佛失力般,被拽进漆黑的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