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拉出了他的衣袖。
方琢回过头,便看到了一脸焦急的沈知言。
沈知言死死拽着方琢的衣袖,直言问道:“你今天到底要做什么?”
方琢神情复杂地看着沈知言,犹豫了片刻,顾左右而言他。
“这种人的寿宴,也值得你摘了支具?”
见沈知言仍执拗地抓着自己,死活不肯松手,方琢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没再打岔,而是认真地着沈知言,郑重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杀人。”
沈知言急切地说道:“我有顾铮的罪证,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阿琢,别脏了你的手。”
看到沈知言眼中的担忧,方琢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他揉了揉沈知言的头发,然后一根一根掰开了对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指。
“言言,沈岁安的事你已经处理得很好了。可有些事,必须我亲自去做。”
方琢说完,便毅然转身,一步一步向着坐在上首的老太爷走去。
此时,老太爷在护工的搀扶下,已经重新坐了下来。
他看到方琢朝自己走来,尽管那张脸清俊淡漠,但周身的气势却宛如地狱索命的恶鬼,心脏不由骤然一紧。
他色厉内荏地呵斥道:“阿铮的前途已经到头了,你还不满意吗!不过死了一个沈岁安,难道你还想让我们顾家的人都为他陪葬!”
方琢径直走到老太爷面前,随手拽过旁边的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
“怎么能满意呢?我可是在借顾铮的手,平等地报复你们顾家每一个人。顾拙峰,在你恶贯满盈的一生中,难道对姓‘方’的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忌惮吗?”
虽然二人相对而坐,但方琢身姿挺拔,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当年为了夺得新区开发项目,如何勾结投资商和银行负责人,让我家公司资金链断裂、贷款无门?又是如何买通地痞流氓,对我家围堵抢砸,逼迫我父母签下高息贷款,最终债台高筑,双双跳楼?”
方琢死死盯着顾老太爷,眼中布满了红丝。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我带着弟弟回家,却看到我们的父母,支离破碎、形容扭曲。后来我们几经辗转,又落到顾铄手中。我的弟弟那么聪明,那么懂事,可他被带进了福利院的禁闭室,从此再也没有出来。”
方琢的话音落下,沈知言的脑中“轰”的一声,似有天雷炸响。
一瞬间,他感到阵阵耳鸣。头脑恍惚间,他像是看到了一个漆黑的房间。
在院落的一角,有一扇门紧紧锁着,上面锈迹斑驳。
他太小了,小到可以爬过墙角的小洞,钻进陌生的世界,勇敢地冒险。
他在漆黑的房间里看到一个小哥哥。
他不知道小哥哥为什么会在这里,就好奇地跑了过去。
“你怎么不去吃饭呀?”
那个人蜷缩着侧卧在地上,看到他后,便让他赶快出去,不要待在这里。
沈知言以为对方不想和自己玩,有点难过,但想到他没有吃饭,就蹲下去,把沈岁安给他的糖喂给了对方。
可是,没等沈知言从洞里爬出去,门就被人打开了。
黑暗的世界里,夕阳的余晖顷刻间照射进来,他看到了背光而立的院长。
沈知言走路还不稳,但看到来人,便颤颤歪歪地跑了过去,要院长抱他。
院长将他抱了起来,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房间,只是在离开前,重重地关上了那扇房门。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那个小男孩手上戴着的,就是那条常青藤手串。
他想起来那个房间后来消失了,只剩下两面墙,和上面五颜六色的油彩。
一阵又一阵的眩晕冲击着沈知言,看到一幅幅似曾相识的画面,他只觉得周身寒意刺骨。
忽然,有人轻轻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