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元聿去里间换衣服的同时,沈禾姝也下床将袖中的信放在了梳妆桌的抽屉里。
待魏元聿回来时,沈禾姝已然坐回了床上。
过了半晌,她看向一旁的更漏,道:“王上,您今日不是说要去看戏吗?现在已经酉时了,您还去吗?”
魏元聿看着沈禾姝,道:“不去了,这个时辰戏楼恐是没有好戏了,明日再去。今夜本王带你去欣赏另一番美景。”
说起美景,魏元聿嘴角弯起,骤然想起了他十岁那年的二月。
那时,他还有半年就要离开漠北。因他自小父母双亡,便被父亲的手下带到军营里生活。
一天他正在沙堆里训练体能,就见自己的好友沈玉萧巡逻回来时带来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小女孩。
小女孩的眼睛漆黑一片,如黑夜般,没有任何光亮,可他依然觉得那是这个世上最好看的一道景色。
魏元聿走了上去,问沈玉萧:“这是谁?怎么还将女孩子带进军营了?”
沈玉萧脸上满是心疼,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这是我的二妹妹禾姝,她在漠北没有住处。我就将她带来军营了,她要在这儿住上三四个月。要是我有急事,你帮我好好照顾她。”
魏元聿瞧着遍体鳞伤的沈禾姝,问:“既是你的二妹妹,那不就是沈府嫡女,怎么身上这么多的伤?”
沈玉萧没再多说,只是牵起沈禾姝的手往一处新营帐里走。魏元聿盯着沈禾姝离去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第二日,魏元聿就去军营后面的山上找了除疤草药制成药膏。主动去找沈禾姝说话,但她却不搭理他。
魏元聿还是锲而不舍每天都去找小女孩,在她旁边没完没了的说着废话,过了大半个月沈禾姝才轻声回了他一个‘嗯’。
他当时开心极了,完全忘了还要去训练。
被将军体罚绕着山跑了几十里,可他依旧没觉得累反而觉得甜丝丝的,心里一直念着沈禾姝说的‘嗯’字。
之后的四个月里,魏元聿经常带沈禾姝在漠北的各个角落玩。
沈禾姝也被他的欢声笑语所感染,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开朗,两个人也成为了好友。
沈禾姝已在军营里住了四个月,家中来信催她快些回去。
六月二十那日,魏元聿给她过了他们之间的第一个生辰,沈禾姝便收拾着东西。
“禾姝妹妹,明日我们去看月亮如何?”话罢,魏元聿低头小声说:“看完了,我在亲自送你走。”
本来心情不佳的沈禾姝,不久圆圆的脸蛋上浮出笑,应道:“好,元聿哥哥,我答应你。”
到了第二日的夜晚,沈禾姝趁着沈玉萧睡着,偷偷溜了出来。
魏元聿牵着沈禾姝的小手,去了后山的山顶上。两人坐在石凳上,魏元聿开口。
“我母亲说这座山是漠北的神山,保佑着百姓不受胡人的侵扰。”紧接着他又望着天,道:“今天的月亮真美啊!”
沈禾姝笑着说:“原来这座山的使命这样大啊,确实是很美。”
魏元聿从袖里将一个月亮银簪取出,月亮是用白玉石打磨成的,银辉照下来还在发着光,递给仰着头的沈禾姝。
一向大大咧咧的魏元聿此刻却吞吞吐吐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
“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想着带你来看月亮,在你的眼中放一束光。我想牢牢记住这一天,就在漠北城里找人做了一个月亮样式的簪子,你看看喜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