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没准备的邹以汀只觉手腕一沉,手心手指都瞬间暖了起来,暖到冻伤的皮肤都有些刺疼。
汤婆子是她一路来贴身抱着的,裹了一层绣着缠枝石榴棉纹的棉绢,散发着淡淡的茉莉香。
乾玟甚至又往他怀里推了一下:“别淋雨了,我这棉绢可是著名的绣娘绣的,很贵哦。”
邹以汀单手抱着汤婆子,只觉这暖意从手心流经了四肢百骸,一时……竟舍不得脱手。
“……多谢。”
二人便这样静静地走着。
接近渡口边时,突然响起嘈杂的人声。
彼时天边已经隐隐亮起一些天光,元帅突然闻到什么一般,大力往河滩上狂奔,乾玟差点没拉住它。
几艘早上出河捕鱼的渔船停泊在渡口,好几个渔夫围在一处,元帅撒着欢钻进人群。
邹以汀大步流星过去,众人一看来人气度不凡,忙纷纷让开。
黄鹂推着乾玟,压低声音:“好像是……”
乾玟点头。
河滩上有一些死去的、被水浪冲刷上来的河鱼,散发着咸腥,乾玟就停在距人群一丈远的地方。
邹以汀排开众人,琥珀色的眸子里倒映出河滩上让人作呕的场景。
一具尸体因为泡了一段时间,已经呈现巨人观,发出恶臭。
但依稀能辨认出那人的面目有些眼熟。
是明城的司马。
不像是淹死的,尸体上有许多伤痕、肿胀,看上去像是先被揍死,然后抛尸,其中几道致命伤像是匕首刺伤,看伤口的深浅、角度,像是同一个人,双手穿刺。
再加上这几日下雨,水流更加湍急,尸体便被顺流冲到了这里。
码头上驻守的士兵脸都白了:“将军……这……”
邹以汀:“你去明城,给宋知府报个信。”
说罢,他转过头。
邹以汀目光凌冽地扫过乾玟、她身后的黄鹂,下移,最后定格在黄鹂的双手。
黄鹂僵住,她垂着头,好似没有接收到他的目光,表现得就像个普通的丫鬟似的。
乾玟唇角噙着笑意,端出惊讶的表情:“哎呀,好端端的,怎么又死人了啊。司马莫不是常在河边走,脚滑了吧~”
电光火石间,邹以汀想到买干粮的那夜,确实没有看见黄鹂,只看见乾玟一人。
他只觉浑身骤冷,连手上的汤婆子,都凉了下来。
“到底是不是脚滑,王小姐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