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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青黑（第1页）

西方极阴之地，瑶水。

瑶水水浪声声，漫无边际，鸟影参差，霞光万顷铺在水面上，光彩夺目，犹如璀璨琉璃一般，水天相接间，落日西下，宛若画卷。岸边花木成荫，蓊郁葱茏，鸟兽穿梭其间，灵气荡漾。

如此种种，任谁见了这一幕都要道一声好景致。

晓姒便是一只飞鸟，凡人叫它做白鹭，偶然间来到瑶水后被此处景色吸引，在此处已呆了三个月，日日看的都是这番景色，一点也看不腻。

此番美景本该静赏。可世事无常，天不遂人愿。平和静谧的氛围骤然被打破，刹那间，风云变幻，晓姒察觉不对，慌忙起身爬到一棵繁茂古木后躲好，又悄悄探出头去看。

片刻后，一个金袍道人乘云而至，落地回身随手就是一击，紧跟其后的一红一青两个身影利落躲开后，亦飞身而至，三人就落在瑶水边对峙不语，晓姒却感觉气氛紧张。

那金袍率先出声“重光，姣姣，我三人相伴万年，今日当真要抓我？”

红袍闻言道“阿书，炼神一事非同小可，此举乃是逆天而为，有损阴德，你若执迷于此，早晚会反噬自身，结茧自缚。”

青袍是个女子，那女子也道“阿书，收手吧，我们去三十六重天请示神谕，即便是天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袍表情复杂，哈哈大笑，晓姒觉得，他笑的苍凉。

黑袍笑够了“请示神谕？狗屁的神谕，他是什么东西，他要我等荡清天地，便让我等出世，赐予我等神力，如今天地清平，世上不再需要上古神了，便要我等渡什么劳什子天劫，自生自灭，即便消散，我等降世使命已经完成，毫不可惜。

它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的生死，我顺应天道，却要不得善终，天道在何处，它哪里在意你我的生死，我等虽被尊为上古神，也不过是天道手中的工具罢了。你们怎么还不明白，到今日，我等已是弃子，生死在这天地间无足轻重。”

红袍道“不是的，阿书，你看我，我也渡了天劫，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上天感念我等开辟之功，设下天劫，我等才有活着的机会，没有人抛弃我们。”

黑袍道“可是我的身体没有恢复，神力消散，日益苍老，我若不自救，何人可救我？”

晓姒有点疑惑，金袍看起来分明很年轻。

话已至此，黑袍似乎不欲多说。从头上拔下文书笔，凝聚神力，挥笔便是两道攻击，红袍躲闪不及，拿手中拂尘去挡，青袍一个闪身避开攻击。站定后十指翻飞，万千华光自周身而出，丝丝缕缕将三人包裹起来，最后化成一个笼子样的容器后，便不动了。

青袍自手臂上缓缓抽出一把剑来，一看便知那是把顶好的剑，剑身泛着冷白的青光，剑气森寒。

三人很快就缠斗在一处，红色青色黑色的衣衫狂飞乱舞，好像都纠缠在一处了，太快了，晓姒看不清楚。

但晓姒明白那笼子的用处了，那笼子让那三人的攻击不会破坏瑶水的花草树木，伤到飞禽走兽。晓姒本来有些害怕，但现在放心了。

可是没过多久，那笼子里的打斗越发激烈，剑光闪烁，衣衫飞扬，然后“嘭”地一声，过后，那闪烁光华的笼子碎裂开来，有几片冲着晓姒飞来，晓姒害怕的闭眼，但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袭来，晓姒睁眼一看，那碎片在半空中就消散，又飞回到青袍身体里。

即便如此，仍有神力余韵震飞了离得近的树木花草，好在飞禽走兽般的生灵早就逃窜至远处，得以幸免于难。

青袍单膝跪地，嘴角都是血迹，红袍更惨烈，已经躺下了。只有黑袍还站在原地，虽然也口吐鲜血，但看起来他伤得最轻。

晓姒刚化成人形不久，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晓姒总觉得要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晓姒正踌躇不定，那青袍忽抬手念起咒语，自他腰间有一块青白玉壁腾空而起，不知道为什么，晓姒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随后便被吸进玉璧里，临进去前晓姒听见金袍的声音“你还顾得上他们”，然后便失去了意识，不知身处何处。

晓姒醒来时，不敢相信自己是在瑶水。百里荒芜，草木焦黑，瑶水之水干涸大半，鱼虾到处都是，腥臭难闻。

红袍和黑袍都不见了，只有那青袍跪坐在焦黑土地上，鬓发散落下来，衣衫上血迹斑斑，晓姒走近了瞧，发现她脸上也都是血迹，看不出受了多少伤。

晓姒想扶她起来，却看见她脸颊上两行泪混着血迹留下来，神色悲怆，目光哀恸，泪珠止不住似的流。

晓姒想伸手为她擦一擦，就听见她说“快走吧，瑶水已无灵气，换个地方修行吧，一会我会设下阵法，暂时封住此地，再过上几千年，你若修行有成，或许可以回来看看。”

晓姒听见自己的声音“神仙，我还会再见到你么？”

青袍摇晃着站起身，越过晓姒缓缓远去，留在晓姒眼中的，是青袍落寞的背影，青袍临走前挥一挥手，身影便消散无踪，晓姒被云雾卷着，不知道飞了多远，到了瑶水之外的山水。

此后千百年，晓姒潜心修行，却再未见过那个叫做姣姣的上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