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明涯听到玉京这话,却瞬间化作一团青雾缩回了木剑中。
玉京的手掌轻抬,不料明涯却选择了逃避,她的指尖凝滞在空间,轻轻颤抖。
她是不是不该说出口?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才会让明涯的人生不能像她所想那般随心所欲了?”
卫期听到玉京的话语,不动声色将目光移到她脸上,却只见她眼神空洞洞地看着明涯消失的地方。
虽然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玉京心中的疑惑,但他还记得自己来到人间的目的。
“或许,你可以到昆仑去找明涯亲自问一问。”
“也是,问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有什么用。”
玉京自嘲地笑笑,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来,径直往口中灌水——
却猛地咳嗽几声,这壶里的水怎么这么苦?
难道是景烁之那个酒鬼把酒装到茶壶里了?
眉头紧锁,玉京却心一横,继续灌了几口壶中的酒。
倒不如借着酒意把这些时日的所有糟心事都忘光。
“你……”卫期见到玉京被呛到却还再继续往喉咙里灌水,不知是不是要劝她停一停。
酒意迅速地漫上头颅,玉京感觉整个人都热乎乎得,但脑子却还清醒着。
卫期瞪大双眼看着玉京的脸颊在影影绰绰的灯火中泛起桃红,目光定在她手中的茶壶上。
她莫非是在喝酒?
但酒意似乎也遮掩不了玉京的愁绪,她有些乏力的瘫坐在椅子上,死死盯着木剑。
卫期一把夺过玉京手中的酒壶,感觉壶中几乎只剩下最后几口酒液。
那句“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轻易地牵引出他许多旧日的记忆来。
在幻境中时,明涯所言其实正中他的心结,他的确一直走不出人间的旧事,所以佯装将那些事情忘记。
卫期垂眸,将茶壶嘴对准口中,将剩下的酒一口咽下。
“其实我也不过是个凡人,修仙三百年,却困囿于儿时十六年的心结。”
听到卫期开口,玉京有些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小屋中的酒意浓厚,卫期似乎也醉了。
“我母亲本是卫家主母的丫鬟,却被卫家家主看上,以醉酒为名强迫我母亲做了他的妾室,但主母心生怨恨,家主不想得罪权势滔天的岳丈家,便将我母亲扔到柴房里不管不问。”
“我母亲在柴房中坚持将我生下来,以死为投名状,将我托付给主母照顾,但卫家没有一个人愿意接纳我的存在。”
“直到当时的皇帝与仙尊做出盟约,要求仙尊应允人间权贵之子入仙山修道,便将在人间发现的这世上最后一条灵脉的三成灵石分给昆仑。而卫家选择将我送去仙山,自那时起,我便与人间的红尘俗事断了缘分。”
说到这里,卫期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他母亲临死前那张紫青的脸庞。
“其实我才是那个拖累,若是没有我,母亲便不会选择服毒自杀。”
玉京听出卫期话语之下的伤痛,心中像是被什么猛地抓住,她将目光落在卫期的脸颊上,澄黄的烛火将他的眼角晕染地更加鲜红。
她一个从小跟着不靠谱的师父在人间四处流浪,无数次问景烁之自己的爹娘在哪里,却从来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想是她牵绊了他们的前途。
她与卫期虽是凡人与仙人之别,此刻竟也能说上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
像是被人从心脏上轻轻挠了几下,玉京怔忪地盯着卫期,手指不自觉地攀上了他的眼尾。
卫期察觉到温热的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缓缓向上划到眼睑处,感觉胸腔中瞬间发出“咚咚”的声音来。
他浑身一颤,想要往后挪动身子,却不料玉京的手指却得寸进尺起来,直接附在了他半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