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蒋国公夫妇并疏棠小玉正在同桌用朝食。
蒋诗岚因被禁足两月故而缺席,而蒋国公府的小公爷,也就是疏棠的亲兄长蒋修明因出公差尚在外未归,也未能到场。
蒋国公倒也勉强算是个专情的,早年间血气方刚之时也纳过几房妾室,但到底对此事不算热衷,以至于如今也就柳姨娘并方姨娘两位姨娘育有子嗣,且皆是庶女,如今均已出嫁,也不在家中。
疏棠昨日听底下婢女同她讲过,说蒋诗岚如今也是有婚约在身的,许的是当今圣上的胞弟成王的世子容彰,只不过先前因着蒋国公不舍女儿早早出嫁,遂才推迟了婚期。
然眼下蒋诗岚身份含糊,虽蒋国公夫妇认她这个女儿,但人家成王府认不认这个儿媳还未可知。如今两方均未对此桩婚事表过态,出事以来也未见成王府的人上门来商讨,如今这桩婚事倒是处于一种模棱两可的含糊状态之中,也叫京都众人议论纷纷。
但这些对于疏棠来讲不过是些闲碎琐事,她并不关心,今日于饭桌之上她只关心一件事。
昨日刘夫人许诺她只要替蒋诗岚求情,那么想要什么都随她。刘夫人既然提了,那疏棠就敢张口,因而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如今她也已经想好自己想索要的东西是何物了。
食饱后便要盥手,趁着众人还未起身的空档,疏棠缓缓开口:“疏棠想向家中讨要一笔银钱,作为我在外经营花店的初始资金,先前在原州疏棠也攒下些许银两,只不过若仅靠此便想在京都城内寻一方好地界,想来还是万万不够的。”
“这。。。。。。”
蒋国公夫妇听后先是一愣,又对视一眼,虽还未做回应,但也能看出都有些不大情愿。然眼前这个女儿又是因着当年他们的疏忽大意才遭逢大难,这厢方寻回来,又是她第一回向家中提出请求,拒绝的话实在是噎在喉咙里说不出半句。
疏棠见状腼腆笑笑,又道:“疏棠此前在原州便是靠卖花为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有一间自己的花店铺子,但当时的我只是一介孤女,愿意照顾我生意的人实在不多,几年惨淡经营到底也没能将铺子开起来,最终这事儿反倒还成了心底一份执念。
“疏棠原本也不知该不该向家中张这个口,但昨日母亲说许我向家中讨要东西,左思右想,这才觍颜开口,万望父亲母亲允准。”
蒋国公夫妇听罢又想起昨日璟王下令赶走蒋诗岚一事,若不是疏棠求情,又怎会有如今两个女儿承欢膝下的欢喜场面。
到底还是怜惜,蒋国公向刘夫人递了眼色,刘夫人意会,柔和开口:“孩子你这说的是甚么生分话,咱们可是一家人,你便将心放肚里,银两之事断是不会少缺了你的,看上京都哪间铺面只管下定,若是没有看上的,母亲手里头也有几间好铺面,回头派人记在你名下,随意挑选便是。”
疏棠露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忙起身行礼谢过蒋国公夫妇,二人又将她扶起身,几人靠在一处倒真像是一幅其乐融融的阖家欢乐图。
在回去晚香苑的路上,几个婢女跟在疏棠小玉身后不远不近的距离处亦步亦趋。
小玉抓着疏棠袖口抬头皱眉询问:“阿姐为何还要向他们要钱?昨日那些姐姐在我屋里的时候我都听见了,说是阿姐回家府里拨了不少银两过来,而且咱们之前不是攒了许多钱吗?莫不是阿姐你背着小玉偷偷在别处花光了!”
疏棠低头斜睨了小玉一眼,还伸出手拧了下她的小鼻头,悄声道:“我上哪一下子花光这么多钱,你也忒看得起我。我今日向他们讨要的可不是能看得见的金银,而是要一个能够光明正大在外经商开店的许可。
“在寻常人眼中,尚且是士农工商商为最末,更不要说在这些豪门勋贵眼里了,那些行商者身上沾了铜臭的,就没有一个他们看得起的,咱们如今来到这国公府里生活,若是不借着昨日的事趁机将此事定下来,今后咱们的花店生意是再没着落了。”
小玉好似恍然大悟,睁着双懵懂的眼睛又问:“可阿姐为何不明说呢?刘夫人不都说了你们是一家人,我听别人都说一家人是不会说两家话的。”
疏棠神情冷淡目视前方,幽幽开口:“可一家人也会分亲远近疏的呀,说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可那手心肉到底还是厚于手背肉的。。。。。。”
。。。。。。。。。。。。
得到了家中许可,疏棠也准备趁热打铁,一回到院中就忙把还深陷在睡梦中香甜呼噜的小河喊起来,略微拾掇一番,三人这便一道出门看铺面。
一刻钟后,三人下马车改换步行,疏棠才发现这京都御街之上可谓之熙熙攘攘,景色浩闹,纵使这条御街格外宽阔,但碍于其间诸坊巷中各处门市铺面生意红火热闹非凡,也显得这里拥挤许多。
仔细看去,街上商铺种类也是形形色-色,不禁给人一种无论想买何物皆能在此地寻到的眼花缭乱之感。
且不说那些彩带红绸飘摇、旗幡飞扬鼓舞的豪华酒楼,就说这三步一个五步一堆的小食摊店们迎风飘来的阵阵饭香气,已是足以让小河小玉两个小姑娘垂-涎三尺走不动道了。
“炸糕、樱桃煎、香饮子、麻糍。。。。。。阿姐,咱们应该先吃饱了再找铺面!”小玉摸-摸刚吃饱尚滚圆的肚皮扬起头对着疏棠大言不惭地发表意见。
疏棠不作理会继续向前走,小河倒是在一旁接话:“这些算什么,待会用午食的时候咱们可以去醉仙楼吃,只需报上我家殿下的名字,即可随意吃喝享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