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被唬得双膝泛软,哆嗦着忙替他们引路。
待一行人哗啦啦步入正厅不久,蒋国公夫妇也匆忙赶到。
二人乍见屋内这副诡异光景,在京都混迹多年的老牌勋贵也不禁感到一丝不知所措。
按规矩行礼后,蒋国公忙开口询问来龙去脉。
待得知事情经过,蒋国公夫人刘氏一脸不可置信,脸都气得涨红,一巴掌过去将方嬷嬷掀倒在地。
只听刘夫人厉声道:“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么害我女儿!说,为什么这么做!”
方嬷嬷被吓得哆哆嗦嗦,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自外间又行来一妙龄女子。
女郎带着一副病容,唇色苍白面无血色,打算福身行礼却先咳了两声。
刘夫人忙上前去搀扶:“囡囡,还生着病怎么就出来了?”又瞄了眼疏棠,略显尴尬地同她解释,“孩子,这是你诗岚阿姐,往后你二人便是最亲的姐妹。”
疏棠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原来这便是那只鸠。
蒋诗岚眼风扫过地上的方嬷嬷,掐着股有气无力的劲儿慢慢开口:“阿娘,妹妹回府我怎能不过来瞧一眼,但,眼下这是。。。。。。如何一回事?”
刘夫人边搀扶她落座边与之约略一讲。
此间过程落在疏棠眼中,便是她被完全无视了,虽二人话里话外都在讲她的事情,可她就是觉得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怎么办呢?瞧不过眼二人母女情深的黏糊模样,便将矛头对准方嬷嬷。
疏棠神情冷淡,目光倨傲:“你说你是自夫人出嫁前便一直侍奉在她身边的老人,而我回府又与你没有半分冲突,你要说你背后没人指使,又有几人会信你?
“那前来追杀我的匪徒,我观他年纪与你差距不大,你二人又都姓方——”疏棠凑近到方嬷嬷面前,仔细瞧了瞧,“哎你还别说,我这么一看,倒觉你二人模样有几分相似之处,你说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呀?
“让我猜猜,莫不是你那背后的主子揪住了你的小辫子,知晓你与朝廷待剿的山匪有勾结,继而以此要挟于你?”
方嬷嬷挣-扎哭喊:“我一个老婆子上哪里去认识什么山匪啊姑娘!这只是巧合而已,我若是知道您会遇上这一遭,我就是疼死也要豁出这条老命护您归府啊!”
疏棠不理会她,继而去问郎中:“哎她给了你多少银两,能让一个治病救人的郎中转而变成杀人的刽子手,这钱够你花多久呀?不对,应该这么问——”她骤然压低声线,阴恻恻道,“你觉得你还有命花吗?”
郎中已是吓尿了裤子,语无伦次指着方嬷嬷发-抖:“我没想害人,真的!是她,是她逼我的!她说她认识山匪,我要是不听话她就让山匪下山来杀我全家,我没得办法啊!”
“你失心疯了你,在这胡诌些什么!”方嬷嬷狠狠瞪过去。
疏棠笑了,乐不可支:“你以为你能瞒多久?你还不知道吧,此刻饶山山匪已被一网打尽,你二人是什么关系一审便知,咬死不认没用,你已经穷途末路了,倒不如现在供出你背后之人,兴许还能少受点罪。”
方嬷嬷支支吾吾,终是卸了气:“是,是岚姑娘!是她让我这么干的!”
蒋诗岚又发出一阵“喀喀”的咳声,忙用帕巾掩住嘴,红着眼眶冲刘夫人连连摇头:“我没有,母亲。
“是,我是找了方嬷嬷,想让她帮我拖延一阵妹妹归家的脚程,是因为我舍不得父亲母亲!我知道我现在还待在府里是恬不知耻,妹妹回来我自是没脸留下,可我舍不得,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但我没想到方嬷嬷居然误会了我的意思,竟要将妹妹赶尽杀绝!
“我有什么理由害她?是我抢了她的人生,是我占了她的荣华,我愧疚弥补还来不及,又怎可能生出害她的心思?”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
蒋诗岚是打算彻底将锅扣在方嬷嬷脑门上,的确,郎中是方嬷嬷寻的,与山匪牵扯不清的也是方嬷嬷,她只不过是一时糊涂犯了点小错,口头上的牵扯,谁又有确凿证据指证就是她驱使行凶呢?
但这件事在瑾王容峋眼中看来却很简单,无论起初是有心害人也好,无心之过也罢,只要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一样的,那在他眼中就并无区别。
容峋坐在上首,居高临下:“本王已有分辨,既然如此,那便各归其位。你说你本无心害人,但事实如何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眼下你既清楚自己不是府中人,那便早早出府去,也好给阿棠腾地方。至于剩下的,害人证据确凿,通通下狱!”
刘夫人一听要赶人走,登时站起身。
她不敢去触容峋的霉头,但观他貌似很护着刚归家的这个女儿,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疏棠。
“孩子,你不了解你姐姐,她真的是个好孩子,是断然做不出此等阴险害人之事的!你去求求三殿下,让他别赶岚姐儿走成不成?啊?算母亲求你了,只要放过岚姐儿,你想要什么都行!”
疏棠看看刘夫人的模样,堂堂一个一品诰命国公夫人,为了求她放过她的宝贝女儿,竟能将姿态放到最低,低三下四连声乞求,这样一位母亲的拳拳爱女之心,可真叫人动容。
就仿佛,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一样。
此刻拿起还是放下,皆在疏棠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