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宜很少梦见从前的事,在她幼时母亲便离世了,父亲征战在外,她与阿兄寄居在外祖家,而楚禅隐就住在外祖家隔壁。
印象中她没见过楚禅隐的其他家人,她悄悄问过阿兄,阿兄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她生气了,就跑去偷楚禅隐喂给小马的胡萝卜。
猛然惊醒看到头顶蓝色的纱帐,她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才发觉好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她唤侍女进来洗漱,小晴一边帮她梳头一边道:“姑娘,楚王殿下来了。”
“怎么不叫醒我?”赵佑宜眉心一跳,让客人等到日上三竿,那人还是她出京的指望,实在有点不妙。
小晴温声细语道:“殿下说姑娘这些天都没睡好,不要打搅您,赵伯正在招待呢,姑娘莫急。”
可能是梦见幼时事,她想起幼时楚禅隐对她的纵容,也不太想去计较这些虚礼,只让小晴她们加快手脚帮她梳妆。
“琮表哥。”听到温温柔柔的女声,楚禅隐下意识放下茶杯朝门口望去,她今日穿了白色的衣裙,素面朝天依旧绝色。
“表妹,打搅你清梦了?”楚禅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晚顾家公子突然来楚王府拜访,思来想去他觉得这事还得告诉一下赵佑宜。
赵佑宜摇了摇头,笑意盎然:“清梦算不上,不过我梦见你了。”
此话一出,楚禅隐不自觉低下头不去看她,悄然红了耳尖,而赵佑宜似乎没意识到这话有什么不对,继续道:“梦里我抢了你喂小马的胡萝卜,表兄还记得吗?”
“记得。”楚禅隐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
赵佑宜有些奇怪他的反应,遂而问起他今日来访的目的。
“表妹,昨夜顾公子来了楚王府。”楚禅隐一边观察着她的神色一边斟酌着用词,当初赵佑黎托他照拂幼妹也没提到幼妹还有个青梅竹马的郎君,要是两人两情相悦,他贸然提出定亲岂不是棒打鸳鸯。
赵佑宜闻言挑了挑眉,他去楚王府干嘛?
见她神色如常,楚禅隐继续道:“也怪我当时没有问过表妹,表妹是否有心上人?当时事急从权,我一时只想到这个法子,忘了过问你的想法,是为兄的过错。”
赵佑宜自幼聪慧,他贸然前来又语气怪异,还自称上了兄长,八成是顾泽玉跟他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表兄,婚约一事当初我也是同意的,表兄救我于水火之中,念琬感激不尽,怎会是表兄的错?”
“表兄不必多想,我没有心上人,我如今只想为阿兄报仇。”赵佑宜垂眸,她现在哪有时间想这些儿女情长,狗皇帝一日不死,她一日难安。
见她神色哀伤,楚禅隐叹了一口气,昨夜顾家公子突然上门,显然是醉酒之后冲动而为。
“楚王殿下,草民有一事求殿下解答!”见是顾家的公子,下人急忙让人通知王爷,生怕在府外闹出了笑话。
顾泽玉被请进了府,他见到了楚王。
不得不承认楚王生得一副好颜色,身形颀长,面如冠玉,单单是坐在亭子煮雪烹茶,长发未束,雪白的大氅显得他气质如兰,仿佛是冰天雪地里唯一的绝色。
“殿下,人带来了。”侍从行礼禀告,楚王摆了摆手,让人退下。
楚王目光没有从正在烹煮的茶水上挪开,声音平淡:“顾公子有何事?”
“楚王殿下!你真的喜欢赵妹妹吗?赵妹妹喜欢你吗?你凭什么求娶她?”醉意上头,他问这话时不管不顾,直白得很。
楚王哼笑一声,将新采梅花放入茶水中,颇为闲情逸致,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顾泽玉更是气上心头,“殿下!你既然不爱她,为何要逼迫她嫁给你!?”
听他满口爱不爱的楚禅隐只觉得可笑,拿起茶轻抿一口,“顾公子又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本王这个问题呢?论身份,且不说婚约,本王是赵将军挚友,他在性命攸关之际将赵表妹托付于本王,论情分,就算本王与表妹无情,那顾公子就与表妹有情?若是有情,你为何不敢求娶?”
“从赵将军身亡到本王宫宴求娶,将近半月的时间,敢问顾公子在做什么?”楚禅隐放下茶杯,目光锐利扫过他全身,“顾公子这些时日不会都在醉生梦死吧?”
“不……不是的!我在读书!等我考取功名,我就去求娶赵妹妹……”顾泽玉被他锐利的目光刺得浑身不自在,“我与赵妹妹青梅竹马,她是知道的……”
听到“青梅竹马”时,楚禅隐不自觉挑了挑眉,眉眼染上笑意,“顾公子,这能代表什么呢?你既然不敢为她站出来遮风挡雨,那就不要假装一片情深的样子。”
说完这些楚禅隐不再多言,招了招手让人过来扶顾泽玉,“把顾公子送回府。”
“楚王殿下!那你爱她吗?”被拉到半路的顾泽玉反应过来不顾一切地大喊。
楚禅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