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先进去给念陵兄上香,你……”楚禅隐话未说完,赵佑宜便立刻道:“我去给琮表兄拿些膳食。”
一路上未敢停歇,生怕挚友幼妹被人欺凌,他也好几天没吃过一顿正经饭了,一路上都是啃干粮。
楚禅隐走进灵堂,见停放于堂中的棺椁时忍不住将手放上去,“念陵兄,我来了,你的妹妹我会庇护,你的仇我也会报,安心去罢。”
他取来一炷香点上,于礼法他不必跪,但这是他相交数载的挚友,他跪于堂中给赵佑黎上一炷清香,心中悲叹,为国为君征战数载,最后却死于君王之手,不知赵佑黎是否后悔?
不知过来多久,楚禅隐跪在软垫上规划着该如何将赵佑宜带出神京,藩王无诏不得入京勉强还能用圣祖爷祭日将近来搪塞,毕竟他手握兵权,皇帝至少明面上还不想与楚地开战。
“琮表兄,请移步正厅用饭。”赵佑宜走过来轻声道,见他跪于堂中大惊失色,“王爷!兄长受不起您这一礼!”
楚禅隐止住了她想扶起他的手,“赵表妹,我是以晋国百姓的身份跪大将军,如何受不起?念陵兄为国征战沙场多年,如今却被皇帝毒害,不止我要跪,迟早有一天我要皇帝也在念陵兄墓前下跪赎罪。”
他起身再对着棺椁行一礼,“念陵兄,我楚禅隐在此起誓,日后必佑赵表妹一生安乐,为你洗清冤屈。”
一天下来听多了浮于表面的安慰之语,蓦地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语,不管真假,赵佑宜内心难免有一丝动容。
“谢过表兄。”赵佑宜垂眸忍泪,楚禅隐轻叹一声,不知如何安慰。
赵佑宜赶忙调整好情绪带楚禅隐去正厅用膳,毕竟男女有别,两人不好同席,但将军府只有赵佑宜一个主人家,也不好让楚禅隐一个人用膳。
楚禅隐看出她的犹豫,“表妹不必在意,你日后便是我的亲妹妹,坐罢。”
赵佑宜也没心思去推拒,毕竟人家千里迢迢赶来,同桌吃个饭而已,更何况还有侍女在旁伺候。
桌上大多都是些清淡的菜肴,考虑到楚禅隐舟车劳顿吃不下太油腻的,甚至还叫小厨房煲了小米粥。
赵佑宜不久前才用过膳,只陪着草草用了几筷子,余光不停观察着这位表兄。
她虽然知道赵佑黎所托之人信得过,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不知楚王又是为何而来?
楚禅隐自幼学习诗书礼仪,哪怕是饿久了,用膳的样子也是慢条斯理,赏心悦目,见赵佑宜只用了一点便停了筷子,以为她是因为兄长离世太过伤心食欲不振,忍不住安慰道:“赵表妹,念陵兄虽然去了,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生活,不然哪有力气为他报仇呢?”
闻言赵佑宜便知道他误会了,“表兄误会了,只是不久前我刚刚用了午膳,现在虽然有些饿了,但也用不下那么多。”
楚禅隐不说话了,他怎么没想到赵佑宜现在用膳是为了陪他,他连忙加快用膳速度。
“我已让府中管家打扫了厢房,还请表兄不要嫌弃。”楚禅隐此番入京必然不能去楚王府,藩王无诏入京与谋反无异,虽然他们都想谋反,但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前这些麻烦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
楚禅隐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叨扰表妹了。”
此事只要府中人不传出去便无人知晓,而且事急从权,他要是出去住客栈被人发现便麻烦了。
“表兄可是一人前来?”赵佑宜想起他满身风雪的样子,只觉阿兄与楚王果真情谊深厚。
虽然是悄悄入京,但楚禅隐也不会傻到一人孤身而来,“有三百骑兵落后我一日行程,十二护卫随行,如今已潜入神京,表妹放心。”
等楚禅隐用完膳,赵佑宜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偏过头对他道:“不知表兄一路可否听到了流言?”
“是指念陵兄被冤枉谋反一事?这事我相信大多数人都不相信,不过是皇帝卸磨杀驴罢了。”楚禅隐见她蹙起眉头,内心忍不住叹息。
赵佑宜低头看着自己的绣帕,上面绣的竹子栩栩如生,“不止,宣判阿兄谋逆的圣旨下来之后,皇帝让太监传话要纳我入宫,在接到阿兄身亡消息之前,太后娘娘传我进宫,要我代替公主和亲南蛮。”
楚禅隐忍不住想将茶杯捏碎,“他们怎么敢!念陵兄新丧,皇帝便迫不及待地强娶,太后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将士上阵杀敌难不成是要看着自己的家人和亲的!”
“表兄莫气,我已散播流言出去拖延时间,想必太后的想法不会成功,只是皇帝那里……”赵佑宜也忍不住忧虑起来,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
楚禅隐垂眸思索片刻,“表妹,我有一计,请表妹听我一言。”
“表兄请讲。”赵佑宜回过神来,目光殷切地望向他。
“你我定亲,我带你离开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