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禅隐笑着说不麻烦,走到门外后不自在地整理了下衣角,悄悄回头看了堂中人一眼,趁她还没反应过来前又迅速离开。
赵表妹和他想得……很不一样。
他自幼没怎么接触过女子,虽弗州风气开放但他自幼被养在军营,后来请了教习先生学诗书礼仪,再后来父王病逝,兄长战死,他年纪轻轻养起了侄儿,更没什么时间去儿女情长。
他与赵佑黎幼时相识,印象中见过赵表妹几次,第一次见面时,赵表妹养的小马抢了他给自己小马的胡萝卜,赵表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一眼,他就下意识把剩下的胡萝卜都给了她。
印象中赵表妹自幼身体不好,所以他与赵佑黎练武时她只能在一旁看着,赵佑黎很关心妹妹,一到休息时便跑过去问赵表妹渴不渴饿不饿,一般赵佑黎跑过去问时,他通常都会跟过去把自己的零嘴递赵表妹,赵表妹的目光便会从赵佑黎移到他身上,甜甜地说一句谢过表哥。
楚禅隐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这些儿时回忆晃走,他拿出定制的哨子吹了三声,没多久将军府屋顶出现一个脑袋。
蒙着脸的影九飞身下屋檐,稳稳落在地上,抱拳行礼:“见过王爷。”
楚禅隐摆了摆手让他起来,“你去绑个仵作来将军府,要快。”
影九没有犹豫,闻言跳上屋顶飞檐走壁离开。
楚禅隐目光落在将军府的屋顶上,不知这来来去去的会不会把将军府的屋顶踩坏了。
没过多久影九便提着刚从被窝绑出来的仵作回到将军府,堂屋内赵佑宜与楚禅隐二人守在棺椁前。
“王爷,赵小姐。”影九把人扔下行礼。
赵佑宜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目光挪到楚禅隐身上,不仅楚王不拘小节,连他身边的人也挺不拘小节的,“谢过这位……公子。”
赵佑宜一时不知如何称呼。
“他唤影九,你随意叫就行,他随性惯了,表妹见谅。”楚禅隐不好意思地笑笑,剜了影九一眼。
影九不明所以,影九没有在意,“赵小姐言重了。”
赵佑宜看向地上的仵作,没想到影九还真把人捆起来了。
郑志舒十分慌张,今日衙门散衙晚了几个时刻,他一到家便睡下了,没想到被窝还没捂热就把个黑衣人抓来了,定睛一看,远在弗州的楚王为何会出现在神京?
他想立马晕过去!
还没等他找个地方撞脑袋,一道女声便响起了,“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本不应该这样将大人请来的,只是事急从权,望大人见谅。”
郑志舒抬头去看,只见一少女笑意温婉,面带歉意,他再去打量周围的环境,见那棺椁和厅中铭旌的名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连忙爬起来行礼,“臣参见王爷,见过赵小姐。”
赵佑宜回以一礼,楚禅隐则是摆了摆手,“今夜请你来的目的想来你已经明白了吧,不知郑大人意下如何?”
郑志舒低下头沉思,如今这局面很明显,赵氏女想让他检验赵将军的遗体,只是如今赵将军背负谋反的罪名,赵氏一族只余一女子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他若是帮也没什么好处,可赵将军之死很明显就是帝王卸磨杀驴,赵将军为国征战多年,不应该死得不明不白。
一番纠结过后,郑志舒狠下心点了点头,“臣可以帮忙,只是希望王爷能保证臣的性命无虞。”
他见到楚王出现在将军府,藩王无诏不得入京,楚王未必不会杀人灭口。
楚禅隐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自然能猜到郑志舒心中所想,反正他这两日都会找上狗皇帝,多一个人知道虽然有风险,但如今这情况……事急从权罢。
见楚王点头,郑志舒连忙保证:“臣也可以保证不会将今夜之事透露给任何人。”
见事商量好了,赵佑宜退后一步露出身后的棺椁,“麻烦大人了。”
郑志舒摇了摇头,“我知道赵将军不是那样的人……赵小姐,保重。”
不知过了多久,赵佑宜不停绞着帕子,心下不安。
郑志舒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声音悲痛:“是雷公藤。”
闻言赵佑宜一下子没站稳,楚禅隐下意识伸出手去扶,却没有碰到她的衣角。
赵佑宜连忙平稳身形,雷公藤……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皇帝真是狠毒,食下雷公藤后会出现肌肉疼痛、四肢麻木或者抽搐的情况,将人折磨足足三日才会死亡,皇帝连死都不给阿兄一个痛快。
“赵表妹……”楚禅隐不知如何安慰她,连他听闻这种状况都觉得悲痛,更何况是她呢?赵佑黎是她相依为命的兄长,两人自幼相伴。
小晴上前扶住她,声音颤抖:“姑娘……”
赵佑宜心中恨意难平,皇帝……鸟尽弓藏、卸磨杀驴,有这样一个皇帝,晋国又还能存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