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上学堂的老二陶真和老三陶瞻回来了,桌上难得一见出现了鱼肉以外的肉菜,姐弟三人都如饿狼般直勾勾地盯着。
陶德明道:“娘亲在家照顾我们很辛苦,这鸭腿就给娘亲吃。”
张兰勾着嘴微笑着推脱道:“我不吃,给孩子们吃。”
“娘亲,我想吃鸭腿!”
三弟陶瞻见娘亲不吃,立马伸出小胖手指着半只鸭子,冷不丁地插了一嘴。
张兰笑道:“好,都给你吃,沾沾王家喜气,以后也考个功名回来。”
陶真一听不乐意了,她道:“我也要吃!”
说完就上手去掰腿,全然不顾别人。
张兰立马将陶真的手拍开,大声道:“吃哪里不是吃?做姐姐的不能让着弟弟?弟弟第一日上学堂你爹才买的烤鸭,多大的人了一点都不懂事。”
陶真捂着手,手背上边一片红,她大叫着:“我上学堂时为何不买!你们就只会偏心弟弟!”
张兰用力拍桌站起身指着陶真,眉毛竖起,“当时你爹为了让你上学堂,吃条鱼都难,哪还有那么多钱?一点也不懂事,能不能和你大姐学学!”
陶德明连忙将张兰按下,劝慰道:“孩子还小,难得吃一回鸭子,想吃就让她吃吧。”
陶瞻见状也乖乖道:“二姐姐吃,我不吃。”
但陶真反而更委屈了,她眼中大颗泪顺着掉下去,一撅嘴伸手用力扭下鸭腿,嚷嚷道:“本来就该是我的!”
忽然旁边一只手伸过来将鸭腿抢了过去,“啪。”一声丢到盘子里,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
陶乐端起盘子一声不响地往外快步走,饭桌上的人都互相瞪着眼不说话。
陶真反应过来了站起身大叫道:“陶乐你做什么!”
“爹娘!你看她!她要独吞!”
忽然厨房里传来咚咚咚的声响,陶瞻跟着这响声抖了一下,平日大姐姐是很温柔的,他很是喜欢,但大姐姐生气的时候也是最恐怖的。
厨房里,陶乐面无表情举着菜刀将烤鸭剁成一块一块的,连鸭腿都剁成了好几块,不一会儿端着盘子回桌上,将盘子用力往桌上一放,给四个人碗里各夹了一块腿肉。
她坐下来端起碗见大家都不动筷子,温声说道“不是想吃腿吗?现在都有了,怎么不吃?”
陶真看着碗里被剁得有点碎的肉有些不满,一张嘴就看见陶乐一个眼刀射了过来,立马低着头不说话,只能用筷子在碗里弄得乒乓响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一家人就这么和和气气得用完了饭。
吃饱喝足后陶真和陶瞻两人去做功课,陶乐拿着小铲子在院角一颗歪脖子柳树下挖土,土溅起来弄脏了刚换的衣裳。
叮得一声,挖到东西了,她两眼放光,小心翼翼地剖开泥土,里面放了几壶小酒坛。
取出一壶,打开酒壶一股沁香扑鼻,稍微擦了点酒坛口子那处,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倒了一点进去,酒糟味清甜,入口顺滑爽利,但因陈酿时间较短,入喉有些发涩,但比起以往那些已经很好了。
陶乐抱着酒壶站在坑边开心得手足舞蹈,将洗得发白的浅靛裙摆转成牵牛花一般,这样的品质足以拿去参加下月苏县首届赏酒会了。
她看着天边挂着的圆月,眼尾拖长的睫毛微微上翘将柔和的垂眼点缀上锋利感,目中囧囧有神斗志昂扬,她温和的声线此时十分坚定。
“娘亲你且看着,女儿要酿出世上最美味的酒,要让陶家生活越来越好。”
微风吹动柳枝拂过脸颊像是娘亲在为她鼓劲。
她抱着酒壶往院子里跑,正想叫出爹娘就听见屋子里传出争吵,她缓慢停下脚步站在屋外,欣喜的眼眸慢慢暗了下去。
“我怎么推脱?!他们都找上门来了,指名道姓要你女儿与谢家郎君定亲!再说了,这也不一定是坏事,谢家这次是规规矩矩来的,不会亏待陶乐。”
“不会亏待?谢珏那厮在苏县无恶不作,乐儿有命嫁,没命活!你这是害惨了她!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说过了我会挣,不能用乐儿的婚事去换!”
陶德明性子向来温吞有礼,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也从未对张兰生过气,这是他第一次吼张兰,张兰一脸不可置信,顿时红了眼眶。
“陶德明!你说什么呢!”砰一声,她用力拍桌,“我为了钱?要不是我省吃俭用,我们哪有这么大的院子住?!你现在还和你女儿住漏雨的屋子呢!”
“她现在名声这么臭,我不管,但是我女儿怎么办?!真儿就要及笈了,本就应该开始给她相看人家,作为长姐的陶乐及笈一年了却还没定下来。”
“别人都说陶乐克夫,若我女儿也因此嫁不出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