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乐一个激灵立马趴在地上道谢,用来掩盖自己忍不住翘起来的嘴角。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芳菲阁不算很大,装潢不算上华丽但也能称为玲珑精致。
芳娘子为了今晚在一边翩翩起舞练习将要表演的长袖舞,累了便坐下让陶乐在一旁为其参茶倒水锤肩锤腿地伺候,不知不觉天慢慢黑了,茶便换成了酒。
她端起一杯温好的酒轻啄,眼睛顿时放了光。这糟汤居然入喉醇香回味缠绵,是她从未温出过的味道。
芳娘子看着陶乐的动作若有所思,二当家居然给那小贱人找了这么个好女仆,还好她先抢了去,不然又得让那贱人嚣张了。
她随口问道:“绿儿是在何处跑过堂?”
绿儿是芳娘子给陶乐取的新名字,她听了此话后手一顿,低声道:“回芳娘子,在其他县的不同酒楼里均跑过几次。”
她给芳娘子说过自己不是本县人,外县人四处做工最后到最繁华的苏县是很寻常的事,所以芳娘子并没有起疑心。
芳娘子点点头,“我见你温的酒很不错,今夜你就在谢郎君身旁掺酒伺候着吧。”
她看着陶乐的脸有些窃喜,又会温酒还长得丑,能伺候人又能衬托出她的美,真是捡了个宝贝。
陶乐吓得微微张嘴,连忙道:“不可!”她发觉自己失态,连忙压低声音,“芳娘子不可,绿儿面目丑陋怕是会吓着谢郎君。”
她只是想知道谢珏住在哪个房,然后偷偷摸摸得潜进去藏吸引那笼鸟儿的甜果,现在怎么还要去他旁边伺候了,这样的话他们俩岂不是就要面对面了。
她本想用面目丑陋来推脱,却不想芳娘子看中的就是她面目丑陋。
芳娘子尖着嗓子道:“真是反了,让你去你就去!只是掺酒又不是让你去做什么,你难道还真以为谢郎君会看上你这个穷酸样?”
“绿儿不敢,只是奴的脸怕是会坏了酒楼的名声,还可能会影响到娘子。”陶乐见实在是推脱不了便无奈道:“不如让奴遮面伺候吧。”
芳娘子听后思索片刻,感觉陶乐说得也没错,听说前几日谢郎君因为一名女子长得不如他意便将人逼得跳湖,现在她要是将这样的丑东西放在谢郎君面前定然会让他发火,她真是糊涂了。
“行了,那就遮面吧。”
大半日过去,酒楼已经处处点起了灯,芳娘子身着桃色长袖舞裙被女仆领着到了谢珏所在的天上人间阁,身后跟着轻纱遮面的陶乐。
一进屋幽凉淡雅的梅香在陶乐鼻尖若有若无,好似有着醒神的功效,让她等得有些昏昏欲睡的脑袋清亮了不少。
屋内四周皆放置了花瓶,瓶内繁花盛放,高低错落有致,显得这最上乘的包房更是华丽端庄。
坐榻正后放置着海棠、连翘、春桃等鲜花组合起来的花篮以及绣了芙蓉的白纱屏风,旁边小桌上放着的是上乘青白釉莲花温酒碗,青白釉莲花瓣纹酒壶以及配成一套的酒盏、盏托。
几人在屋里静立等候,没多久门就被人推开了,陶乐一直低着的眼睛里出现一片明红边祥云暗纹下摆。
来人直径走向坐榻。
在他坐下那一刻悠扬琴曲响起,芳娘子从一旁缓慢步入,舞动间眉眼轻柔撩动身姿婀娜,不愧为周氏酒楼的头牌。
谢珏却倚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游记头也不抬。
陶乐跪于一旁将银丝碳放于小火炉中,虽然没有用过这么好的碳和器皿温酒把握不了温度,但好在她在书中看过不少。
酒壶置于莲花碗中,见着长嘴壶起了白烟,动作轻柔得提起长嘴壶干净利落倒入莲花碗中,围着酒壶打转,等了一会打开酒壶盖见着里内冒出袅袅白烟,酒便温好了。
她将酒壶与酒盏端着走到榻边,将器皿从托盘中拿出放置在榻上小桌,掺好酒抬手陈上。
懒散靠着的那人没有抬头,翻了一页书纸,伸出修长的手轻捻酒盏,置于唇边,甜而不腻的香气萦绕鼻尖,不由自主地将甜酒送入口中。
谢珏眼中惊艳,举起酒盏细细回味,“这酒竟还能这般香甜不腻,怎么做到的?”
陶乐低着头乖顺着道:“回郎君,甜。。。这糟汤最宜隔水温,温度太高则过甜,太低则无香,水温烫手即可。”
说起酒来她就开始头头是道,都快忘了自己在哪儿。
“酒置于热水中冒了白烟后便可饮用,早了不行晚了也不行,一壶一温,每次温酒时不能过多,不然待凉了再温便失了鲜。”
谢珏听得认真,又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我确有听过这种温酒法,但能做到处处刚好肯定没这么容易。”说着他抬眼看向陶乐。
酒楼里时常有遮面侍奉的女仆,所以陶乐遮面的样子并没有让他起疑心,但这女仆亮晶晶的眼睛给他一种熟悉感。
“你怎么遮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