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伸手捏了捏他掌心,掌心仍旧是那种长期伪装出的“瘫软感”,他在她面前,习惯性地收着力量。
她轻声说:“你比我还怕我被信了。”
他偏过头,不再看她。
*
这一晚没有再讨论更多计划,他们像旧日一样坐了一会儿,互相依靠着,外头的雨在凌晨悄无声息地落下来,院区灯光稀疏,天色未明,风声里有种深不可测的安宁。
褚行昭没有明确说“你别去”,也没有软下口让她留。他只是安排得更缜密,路线、车辆、人员,包括她手机电量和备用录音笔。
他说得不多。
可乔燃听得出来——他不是不信她。
只是,他真的不太习惯把她放出自己的保护半径之外。
窗帘合上后,屋里陷入短暂的沉寂。
乔燃回了房间,坐在床边许久没动。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记录,褚沂阳的信息还停在最后一句:“明天下午三点,我在旧江湾茶楼等你。”
她没有回。
倒不是犹豫,而是此刻不需要回复。他那句“等你”并非请求,而是一种命令式的温柔。像是故意放出钩子,看她会不会咬。
手机屏幕渐暗,又灭,她却迟迟没有动。指腹摩挲着那微凉的玻璃,仿佛透过这层屏障就能感知那人言语背后的揣测与诱导。
——他会怎么试探?他是否已经怀疑我早知道行昭是假瘫?
乔燃有些头疼地仰头,靠在床头,肩膀压着靠垫,整个人陷在夜色与思绪的缝隙里。
她清楚,自己接下来将面对的不只是褚沂阳一个人,还有他背后的老派股东、许从瑶,甚至……褚承宗。
她是棋子,更是诱饵。
但她愿意。
不是因为被迫,而是因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可以选择。她可以站在褚行昭这边,和他一起,走到底。
她拉开衣柜,挑了一件颜色温和的羊绒大衣,搭配简单素净的长裙。她不想穿得过于鲜明,也不打算显得太过拘谨。
她想让对方误以为她只是“一个温顺而不知情的女孩”,也许心里有动摇,也许正被现实撕扯挣扎。
而不是一个已经被褚行昭彻底策反、连同老爷子都知情的“深藏布局者”。
她站在镜前,凝视自己良久,然后拿起眉笔略微淡化了平日利落的眉形,将唇色也压低成温柔豆沙。那是一种带有钝化特征的伪装,无害、平和、容易被忽略。
“你准备好了?”
是褚行昭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乔燃回头,他靠在门框边,穿着那件居家黑色毛衣,头发微乱,气色却比平时好些。
“差不多了,”她平静地说,“不想显得太有准备。”
他走进来,视线扫过她的脸与衣着,没有说话。
乔燃知道他在看什么。
是在确认她有没有紧张,有没有犹豫。甚至在确认她是否真的能应付接下来的试探与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