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开口,声音哑得像被沙砾碾过:“……我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句话一出口,她整个人僵住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
她的嘴唇动了动,像是不想说,不敢说,又不能不说。
“你现在……”她喉咙发紧,语调止不住地发颤,“高位……C5。”
褚行昭眨了下眼:“C5?”
“颈椎第五节……神经已经……已经完全断了……”她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词都从嗓子里拔出来,带着血。
“医生说……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恢复了。”
她说到这里时,已经抬手捂住了脸,肩膀止不住地抽动。
他盯着天花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你知道吗?我之前是演T6。”
乔燃没有回应。
他继续开口,语气轻飘飘的:“现在好了,从T6‘升’到C5,算是升职加薪了。”
这本该是一句玩笑。
可她听完之后,眼泪却一下子崩了。
她哭得毫无征兆,毫无顾忌,像是憋了三天三夜的防线一瞬间被撕破。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好不好……”
她的声音抖到发不出音节,只剩下气流与抽泣。
乔燃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打在他被子上,烫得像是烧红的针头。他原本以为这三天,她大概已经崩溃过一次了,等到他醒来,她会强迫自己冷静些,可现在才发现——她不是好了,她只是……撑到现在才彻底塌了。
褚行昭一时说不出话。
他明明是想逗她笑的。
那句“从T6升到了C5”,他原本是想打趣,让她别哭,告诉她“我没事,你不用太担心”,哪怕是一句冷笑话,也算他还能掌控一丁点气氛。
可现在她哭成这样——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弄巧成拙了。
他低估了她承受的东西,也高估了那句玩笑的意义。那不是安慰,那是撕开现实的刀口,是在她试图逃避时把真相又塞回她嘴里。
“对不起。”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低声说了这三个字。
“不是你的错。”她摇头,眼泪却根本止不住,“是我的……”
她哽了一下,像喉咙卡着刀,“你是为了救我才摔下去的……要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
她说着说着,嗓音越来越颤,眼睛红得像要裂开,“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我那天居然还在想着……我是不是喜欢你恢复了的样子……”
“你在楼道上拉着我跑,我都看傻了……我从来没见你那样……你跑得那么快,根本不像个病人……”她的语速忽然变快,像是想抓住一点还没碎掉的什么。
“你知道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你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