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鹂】
“姐姐,你好歹吃些东西吧,不然身子熬不住的。”
“世子回来了吗?”
阿茴愣了愣,她看了看窗外黑漆漆静悄悄的夜,没有回答欢鹂的问题。
欢鹂坐在床上,自从醒来后好几天都望着手心里的虎头帽发呆。
饭端来了也只是摇头,熄灯睡觉也总是睁着眼睛,她说自己一睡着就会看到浑身青紫的孩子。
不敢睡。
一双手覆在那已经冰冷的虎头帽上,是阿茴的。
“姐姐,别看了。”她忍着哭腔看向双眼趋近无神的欢鹂,“看多了伤心。”
“阿茴,你说,他戴上虎头帽,应该很可爱吧。”
欢鹂撑开虎头帽,举到虚空,两侧的流苏毛球直直垂下来。
“不知道他长大以后,会像谁。”
欢鹂笑着问阿茴,她笑的可真好看,两个酒窝里像盛着春风。阿茴很久没有看过欢鹂这样笑了,却没想到是现在这个时刻。
“唉……”
还是小孩儿的阿茴不自觉叹了口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欢鹂姑娘心情不错?那就用些晚膳吧。”
两扇房门忽地打开,寒风灌进,李嬷嬷毫不在意。
欢鹂抱紧她的虎头帽抬头看向这位许久不见的李嬷嬷终于露面了,还是在确定她流产几天后才出现的。
“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再伤心也该过去了,您总这样,让老奴没办法向世子交代。”
不吃饭就没办法交代了吗?
欢鹂靠在榻上红着眼睛看了一遍这几位嬷嬷,现在不好交代,难道生产那晚的事就好交代了吗?
李嬷嬷派头大,见欢鹂不动筷,便差人把饭菜端下去热过,自己抖了抖缎面衣袍坐在桌边,像个主人样。
“姑娘不慎落胎,这任谁都猝不及防,可还是要保重身体,万不要因小失大。”
欢鹂惊惧,她不可置信,怎么都想不出李嬷嬷现在能心平气和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话。
她生产那天虽疼的厉害,但有些话她不是没听见!
“不慎落胎?哪里的不慎?李嬷嬷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这说的哪里话,老奴怎么不清楚?姑娘自己跑回……那个地方,受到惊吓导致流产,怪的了谁?”
李嬷嬷不光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更是连笼馆二字都不想说出口,端坐在那里像个冰冷冷的菩萨,以前欢鹂有着身孕她好歹还算礼貌些,如今虽还守着宫里的礼节,可说出的话已经全然不留情面了。
欢鹂听罢气血上涌,双手用力硬是扯下虎头帽子上的流苏,止不住地倒在床上咳嗽起来。
阿茴生气,她搂着欢鹂壮着胆子看向李嬷嬷,“嬷嬷你怎么能这么讲话,怪的了谁……不是嬷嬷不想让姐姐把孩子生下来的吗?”
李嬷嬷面色发狠,嘴角带着骇人的笑意,“小丫头,话可不要乱说。”
“她不是乱说……咳咳,那晚我都听到了,什么药量不到,怎么醒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若不是你们的汤药有问题我何故生下来的是死胎?就连醒过来都是万幸!”
欢鹂趴在床沿怒瞪李嬷嬷,她本以为对面这位宫里当差的嬷嬷是何等的精明,会准备一肚子话来揶揄她,可是对方坦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甩下了一句话。
“是我又如何,本就不想瞒你。”
“你说什么?”
欢鹂不可思议,她竟然能把如此丑闻当面承认,还摔到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