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珩拖拽他,他倚着树,纹丝不动。
“还不走?”
阿绫咬住嘴唇不做声。
没有二话,云珩偏一偏头,又毫无保留地吻了过去。
那件棉披袄的衣领有些旧了,雪片纷纷扬扬落进去,云珩将手臂圈到他脖颈上去,紧紧勾住,替他挡下。
不知是不是那些说不明白的歉意,依托这一个缠绵悠长的亲吻传达到了阿绫的心里去,那人拒人千里的防线总算被瓦解,吮得轻柔又黏腻,终于,那两条挡在胸前的胳膊敞开来,云珩的腰间一紧,被他牢牢圈住。
他再度松开阿绫,用衣袖擦掉对方后颈皮肤上化掉的雪水,悄声道:“先跟我回去。”
阿绫抬眼看他。
不想那因醉酒而涣散的瞳仁猛烈一缩,云珩全无防备,被他大力一推,失去平衡,重重往一边倒过去。
摔在雪地里的一瞬间,布料摩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紧接着是撞击声和阿绫闷哼。
云珩心中瞬间结冰。
呼啸的风雪是最好的掩护,他太忘形了,以至于有人接近都不曾发觉。
回头的刹那,眼角是匕首的寒芒一闪,阿绫正面迎上了身着夜行衣的刺客。
*
阿绫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这人袭来的一刻,他的脑袋虽依旧昏沉,可身体却自然而然有如神助,轻而易举便让过了那人的致命偷袭,一瞬间抓住了那人的手腕反手一扭,借力打力将他按到了地上。
先前晞耀宫里,他正是这样被云璋左一次右一次摔得七荤八素,动不动手上膝上便要带点跌打伤,这下子,总算是没有白费。
他成功了。
他用尽全力按住那条肌肉虬结的粗壮手臂,单膝压在刺客后腰处。
极度恐惧中他难掩兴奋,酒也醒了一半,他抬头对摔在一旁的云珩喊道:“殿下!我抓住他了!”
“阿绫!”云珩一道闪电似的扑过来。
也看不出那趴在地上的黑衣人如何发力,阿绫身形一晃,猛被重重掀翻在地。
啊,果然,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跟人家练家子抗衡……不过至少是躲过了致命偷袭,不然刺客这匕首怕是已经扎入云珩的后心,要了他的命。
这么想想便也不算亏。
阿绫淡定又绝望地盯着那匕首闪着寒芒从半空落下,直冲心口而来。
功败垂成的刺客目露凶光,明明与他素不相识,却没有一丝犹豫,这便是宫廷的纷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电光石火,那近在咫尺的刀刃被一只手紧紧握住,刺客大惊,更加用力的刺下来,可匕首纹丝不动,只有如注血流落在他胸前,转眼洇成一片,像雪夜里竞相盛放的山茶,散发出特别的甜腥味。
“呃……”云珩紧咬的牙缝间泄露出痛苦的低吟,死死抓住匕首。
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的四喜瞬息而至,一脚狠狠踢中刺客面门,阿绫听到了骨骼断裂时清脆的咔嚓声。
刺客吃痛,隔着黑色蒙面捂住口鼻,眼见着一队巡逻侍卫被四喜的高声喊叫吸引而来,只得落荒而逃。
“追。抓活的。”云珩瞪着那消失的背影,咬牙切齿吩咐道,“他定然跑不出宫。除非……”
“太子殿下,这,不宣太医么……”领头的侍卫盯着他的手战战兢兢问道。
“去追!”云珩心有余悸,站在一地触目惊心的鲜血中,吼得众人齐齐一惊,慌忙领命向刺客逃逸的方向跑去。
阿绫坐在地上,呆呆盯着眼前那一条细细的血线自云珩垂下的指尖源源不断地流淌,终于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