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星来拍抚她后背的动作顿住,迟钝一会儿才又继续拍抚。
“像霍哥这样的氏族天之骄子,肯定没有体验过,子弹擦过耳畔,射击进头颅的声音。”
但她却记忆犹新。
特别子弹穿过的那瞬间很快,带着刺耳的嘶鸣,随后便是金属被骨骼牢牢裹住,只留下闷的一声。
她向心理医生求助过,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她这样的经历。
连医生都只说,是在她过度紧张下,产生的幻听。
“从那之后,哪怕是小孩子的玩具枪,我都会觉得被射中心脏。”
霍星来还继续轻拍着她后背,不知道听到没有。
但仍旧沉默。
“当时,我只要完成那场演出,就可以赢得爸爸的赌约出国留学。”
“如果我那时走得远远的,就一定能摆脱家里人的管束。可是,一切都被那个劫匪给毁了。”
“”
“不幸中的万幸,可能就是有一个警察哥哥,他始终护在我身前,没有抛下我一个人。”
黑暗里,突然传出低沉沙哑的男声,“你还记得他?”
沈颜卿惋惜道:“当然,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托人找了他很久,可惜,警队不告诉我是谁,我也再没有探听到关于他的消息。”
霍星来低笑一声,问道:“找到他,你还想做什么?”
沈颜卿回道:“当然是感谢他。”
“”霍星来沉默。
随后沈颜卿又呢喃道:“不过三年过去了,他应该都忘了我。”
“”
“也不知道他今年几岁,有没有恋爱、结婚,或许早已经立功升职。”
霍星来停下动作,说道:“也许他早就辞职,转业也说不定。”
“不可能!”沈颜卿立刻反驳,“我当时虽然看不清他容貌,但他眼神格外坚定。那是真正热爱自己的职业,才会有的反应。”
“你对他,这么维护?”
“他救了我。”
“那只是他身为特警的职责。”
沈颜卿摇头,“虽然是这么讲,但我今天深陷梦魇时,回到了三年前的音乐厅。我的正对面,站着爸爸和景铭珂,他们却只逼我答应联姻,否则就任由绑匪伤害我。”
霍星来安慰她道:“那只是梦。”
沈颜卿长叹口气,音腔满是落寞,“可我竟然觉得如此真实。”
真实到,如果在现实发生一次,沈君御也会那么威胁她同意。
“过去的事,就不要一遍又一遍地回忆。”霍星来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苍凉,“麦医生说,你的应激反应之所以这么严重,就是你总沉浸在过往的情绪中,不肯放过自己。”
沈颜卿承认自己并不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乐天主义,反而时常会陷落到低沉的情绪之中。
“霍哥”她怯怯开口,“你会不会觉得,是我娇气?”
霍星来尾音低柔,重新拍抚她后背道:“没有,是你之前的生活氛围太压抑了,这不怪你。”
这是连沈颜卿自己都没想到的回答,但也像是终于有人理解了她。
然后,她又听到霍星来声音低哑道:“但以后,应该不会了。”
她生活在由他势力包围的安全区内,生存压力,逼迫就都统统不复存在。
沈颜卿翻身,趴伏到他枕边,却发现霍星来已经困倦地熟睡。
那刻,她脑海中不绝于耳的枪声消散了,随之萦绕着霍星来刚刚温柔的轻哄。
沈颜卿抿着一抹笑,也像是含了一口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