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颜拍抚着她的后背,想劝她说不必跟他们多费口舌,但又想到母亲这些年也因为他们父女受制于刘云芬一家而受了诸多委屈,便作罢了。
有些话骂出来比憋着好,心里痛快些。刘云芬都撒气了,也该让母亲撒撒气。
任刘云芬如何呼天抢地,如何骂她,她都能泰然自若,冷眼看着,既不痛心,也不争辩什么。
早从高中起,她就看透了他们无利不往的嘴脸。
对于这家的每一个人,她都不抱任何希望、任何感情。
林家光一到家就回屋躺着休息了。
他身体不好,出门劳累一趟,更没力气跟他们吵,这会儿是听到了刘云芬的鬼哭狼嚎也全当没听到。
况且他那颗救命的肾是林慧颜给的,他多多少少记了这份情。
如今置身事外,哪边都不帮,多活几年是几年。
至于刘云芬要怎么闹,是刘云芬跟林慧颜母女的事,他管不动,也没那个心去管。
周春萍歇了口气后,痛骂道:“狼心狗肺的是你们一家,不是我们一家!”
刘云芬突然被一惯和和气气的周春萍指着鼻子骂,懵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周春萍你说的是人话吗?”
又指着林家忠跟林慧颜强词夺理道:“他们父女欠我们家的,是那么容易就还得清的吗?”
“慧颜我们走。”周春萍冷笑,抬脚就往屋外走。
跟刘云芬这种粗人简直无话可说,无理可讲,说再多都是在对牛弹琴,也难怪女儿要当哑巴。
真是骂了比不骂还膈应。
若非今天被刘云芬给惹急了,她也跟他们父女一块儿继续当哑巴。
“站住!”
刘云芬冲上来想拦人,“走什么走,进了林家的门,你们就都是林家的人。林慧颜你不认我们没关系,但你跟你弟弟流着一样的林家的血,为林家后代做出点儿牺牲,为林家后代的未来谋算,那是天经地义。”
林慧颜怕刘云芬发疯伤及母亲,挡在了其身前。
沉着冷静道:“二伯母,在我这里只有一种天经地义,就是赡养孝顺我的父母——林家忠和周春萍夫妇。”
她只认这一双父母。
所以她上无姐姐,下无弟弟。
他们的后代,自然也跟她没多大关系。
“二嫂啊,你要骂就骂我,骂孩子做什么。”林家忠推着妻子女儿朝外走,留下殿后,“慧颜有她自己的未来,我们做父母的,不就盼着儿女好吗?”
“林家忠,别跟她废话,她心里只有林传耀一个儿子,哪容得下什么女儿不女儿的。”
周春萍情绪激烈起伏,气得是胸闷脑胀,拍了拍胸膛。
林慧颜搀着她担忧道:“妈,你也别气,我没事的,她那些话伤不到我。”
母女俩出门没多远,林家忠也跟来了,恰恰在院子里撞上了比他们晚回来的林传耀几人。
“怎么了这是?”
林传耀见他们三个脚步匆忙,表情难看,上前拦住询问情况道,“三叔三婶,二姐,你们这是都要走啊?”
“呵,我们不走,等着你妈把我女儿给活吞吗?”周春萍冷言冷语,浑身散发着为母则刚的气势。
“怎么可能?三婶言重了,她是我二姐,我们是一家人……”
“林传耀,别二姐二姐的叫,她是你堂姐,不是你二姐。你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汉、大丈夫,别想附在她身上当一条吸血虫,我不许!”
周春萍没给林传耀好脸色,抬手挥了下,“你让开!别挡我们道!”
“妈,你先抱豪豪进去。”旁边的谢香让母亲把儿子抱回屋,走来林传耀这边。
她搓着手低眉顺眼地向周春萍道歉:“实在对不住啊三婶,房子那件事是我们的想法欠妥,晴晴上学的事也是她奶奶出的主意,妈是看晴晴听话又好带,这才想请、请慧颜姐念及我们骨肉亲情,能帮则帮,不帮也勉强不来。”
农村的冬夜更加阴湿潮冷,说话都冒着白气。
谢香坐摩托吹了一路冷风,又全程紧着襁褓里的儿子,自己的脸和手冻得通红,几乎没知觉了。
她搓手哈气,一副低声下气求人的模样:“三叔三婶,慧颜姐,血浓于水,你们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