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贺先生。”同样又是静枝发言了。“多亏您整理得这么好,让脑袋不好的我也能清楚理解到问题在哪里,但我实在不可能想得到这些疑问的答案。其他人似乎也是如此,但加贺先生呢?不只是整理疑点,如果您有什么推理或是想法,可以说给我们听听吗?”
“我吗?”感觉加贺似在防备。
“对,我也想听听看。”高冢说。“从昨天开始,您的主持就无懈可击,不光是这样,还识破了久纳小姐的目的,我正在佩服,您真是慧眼过人。如果您有什么想法,就别吊人胃口,说出来吧。”
春那也完全同意。她仰望加贺,与他对眼了。她在视线里注入恳求:务必拜托。
“我也想知道。”久纳真穗也出声。
加贺挺直背脊深呼吸,肩膀上下起伏。
“各位说得没错,我是有自己的一番想法,但我尽量希望这是从各位的口中说出来。因为这番推理,绝对会让各位感到不舒服。即使这样也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对吧?各位?”
对于高冢的问题,几乎所有人都点头同意。
“好吧,那么我就来说说吧。这里所写的1到5的疑问,其实只要一个答案,就能够完全解释。而这个答案,比久纳小姐所怀疑的内容更为惊人。也就是——”加贺环顾众人之后,徐缓地说下去:“不光是桧川大志受人教唆,犯下凶案而已,那个幕后黑手还积极地参与犯罪,简而言之,那个人是共犯——这样的嫌疑极为浓厚,这就是我的推理。第一个疑问,为何凶手挑选了远离居住地的别墅区作为犯罪现场?答案是,因为共犯如此指示。第二及第三个问题,为何凶手知道栗原夫妻在车库?为何凶手知道高冢桂子独自在家?答案是,是共犯告诉凶手的。第四个问题,凶手早就准备要被逮捕,为何还要破坏部分监视器?答案是,为了避免拍到共犯。第五个问题,杀害高冢桂子女士、刺伤的场雅也先生的刀子消失到哪里去了?答案是,共犯处理掉了。第六个问题或许也可以得到答案:纸是共犯拿走的,但不清楚那张纸是什么。我说完了。”
加贺打住,悠悠地转动轮廓深邃的脸,就像在观察众人的反应。他的表情就像科学家在确定动物实验的结果,也像是老师在守望资质鲁钝的学生。春那想,在对嫌犯施压的时候,这个人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吗?
“确实。”高冢喃喃道。“就像您一开始说的,听了真教人不舒服。”
“可是很有说服力。”樱木千鹤说。“几乎可以说,没有其他可能了。太厉害了。”
加贺向樱木千鹤行了个礼,转向久纳真穗:“也许您只是没有说出口,其实也怀疑过这样的可能性。”
“是的。”她答道。“但我觉得这实在太冒犯了,不敢说出来。”
“确实,在没有物证的情况下,这不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主张。然而没有人动怒,我几乎感到惊奇。我可以当成是因为各位接受了这番推理吗?”
加贺问众人,春那再次和他对上了眼。春那觉得必须说点什么才行。
“我不想接受。”嘴巴自行动了起来。“我们当中有人不只是教唆桧川大志,甚至还是共犯——协助杀人,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这种事。可是如果问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解释,我也答不出来。所以虽然很没出息,但现在也只能观望加贺先生的推理能导出什么样的结论了。”
一阵掌声响起,转头一看,是的场在拍手。
“说得好。我也有同感。”
的场的眼神很认真,看来他的掌声并非调侃。“哪里。”春那行礼。
“那麽,既然得到各位同意,我就继续说下去。不过,我必须先声明一点。”加贺以宣告的口吻说。“不只是教唆,甚至还参与其中,或是协助杀人,牵涉到的就是杀人罪。主犯是桧川大志,但那个人会是共犯。如果要以这样的前提继续推理下去,就必须查明那个人是谁、或根本没有这样的人,否则无法结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大家都接受吗?”
没有人发言。确定这件事后,加贺深深地点头:
“好。那么,接下来就是找凶手。我不会手下留情。不过我有个提议,我们换个地方吧。”
“要去哪里?”静枝问。“要去其他房间吗?”
“室内已经待得够久了。就算只是坐在这里纸上谈兵,也没个头绪。我们去现场勘验吧。三十分钟后,请到山之内家前面集合。接下来请避免单独行动,请一定要跟别人同行。请注意,如果只跟家人在一起,将视为单独行动。还有,如果有带方便活动的衣物,最好可以换个衣服。”
那么,先解散吧!加贺拍了一下手。
第18章
静枝是开车来的,春那决定和加贺一起坐静枝的车。其他开车来的还有小坂一家和高冢、的场。小坂一家的车子载了樱木千鹤,高冢的车子载了樱木理惠和久纳真穗,的场的车子载了栗原朋香和榊。
理所当然,在车子里,春那等人没什么交谈。命案的事不好启齿,但也不是适合闲话家常的氛围,只能看着窗外的景色。
一旁,加贺正瞪着记事本。春那完全猜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这次的参加者当中有共犯——春那被加贺的说明说服了,但坦白说,心情上她还无法接受。那个人到底是谁?春那望向驾驶座的静枝,心想不可能。姑姑不可能策划那么恐怖的事。不,这只是自己的成见吗?都这种情况了,应该要怀疑每一个人才对吗?
然而下一秒,春那一惊。因为她发现,自己也可能蒙上嫌疑。别说可能了,或许已经有人在怀疑她了。比方说,加贺应该不会因为春那是金森登纪子的朋友,就把她从嫌犯名单排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