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叫好,抬手屏退众人,苏言和顺儿等人虽有不甘和担心,可强权在此又不能不应,遂只好退出。
庭中只有二者,一坐一立。
姜时愿抬眼望去,顾辞衣肩不整,摺痕糅杂,看起来左肩略微右肩低了一些,似是骨节脱臼。
从方才她就发现顾辞的左肩略有不便,倒酒丶斟茶就有右手完成。
而她记得顾辞分明是左撇子,还记得初见他时,他左手持鞭,肆意凌虐他人。
「你的肩?」姜时愿低着声音道。
顾辞笑着道,「不过是断了,罢了。」
「不寻医官接上吗?」
断骨之痛,有如割肤剧痛,她不知道顾辞还如何能勾着笑意,装作无事与她谈话。
「姜司使不必担心本处,本处喜痛,痛是能让人尚能觉得活在这世上的唯一凭证,所以乐在此道,也更喜欢也让愚昧不清的世人明白这个道理。」
「疯子。」姜时愿缓缓吐出两字,极为凉薄。
「随姜司使怎么说,但本处今日来,是有事找你。」顾辞低头笑了笑,尔后打了一个响指,铃铛作响,「不知姜司使可愿与我作赌,赌上一局?」
第53章
姜时愿问道:「赌什么?」
顾辞姿态懒散,幽幽转着手中的扳指:「国公命我亲自重查沈氏灭族一案,而我手底没有良将可用遂只好来请姜司使。」
「沈氏?八前被阖家灭门的沈氏?」姜时愿不由得心口一紧。
为什么顾辞忽然重提旧事?
难不成他查到沈浔就是沈氏余孤?
「怎么了,姜司使看着有一丝紧张?」
「姜司使认识吗?我可不记得姜氏一族和御史大夫沈煜会有交情?」
顾辞看似呷了一口茶,实则馀光紧盯着姜时愿的神情。
姜时愿瞬间反应过来,顾辞能凭一句话丶甚至面相之微就轻易看透眼前之人,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常说顾辞乃是典狱的二把手,无往不破大案。
她绝不能轻易低估此人,更不能放松警惕。
姜时愿让自己假装镇静,问道:「就我与顾处吗?」
顾辞笑了,放下茶盏:「当然,就我们两个,难不成姜司使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敢。」
「姜司使要带上沈浔吗?我听三处安瑛说,沈浔是你的夫君,你们伉俪情深,不会一刻也分不开吧?」顾辞话中带着玩味。
「不会,夫君身子稍弱,还在疗养,不宜远赴洛阳查案。」姜时愿起身,为他斟酒,「我与顾处同去就好。」
顾辞碰杯,「正和我意。」
姜时愿沉思低想。
此案没有让沈浔介入,听顾辞的意思更不想让沈浔参与,说明沈浔的身份还没有暴露,顾辞还没查到沈氏一族并未全灭,还留有馀孤,且此人就是他麾下的沈浔。
暗河猖獗,姜时愿不想让沈浔身份暴露,否者会引来新的一批杀手再欲刺杀沈浔。
此案绝不能涉及沈浔,这也是为了保全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