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国公来了?
或者是在官场多年的历练,董二早就练成了顺时媚上的反应,都还未看清来人,就已经转过身去,弓着身子,结结实实地行着大礼:「小的,见过国公。」
可迎之而来的不是平身,而是周遭此起披伏的笑声,还有眼前之人慌乱的话语:「校。。校尉。。。大人,怎么给我行如此大礼啊,小的受不起啊。」
董二醍醐灌顶,猛地抬头,身前之人哪里是什么国公,而是他手底下的『虾兵蟹将』!
幕篱遮面的女子又娉娉婷婷走到一旁,语气中颇感惋惜:「原来像校尉这般自傲的『上人』,也要跪地行大礼,当真辛苦,小女受教了。」听她又叹息一声,道「怕是校尉这种『上人』也在国公眼中也不过是九等之末。如此说来,校尉口中的『上人』与『贱民』好像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好你个伶牙俐齿!」
可恶,董二气得鼻歪嘴斜,竟然被此女戏弄了,害得他颜面尽失。要不是往来过朝阳门的达官贵人太多,难以动手,不然他非得要此女好看。
董二只好强压怒气,重回正题:「你再怎么能言善辩丶巧舌如簧也没有用,也改变不了生来就是贱籍的事实,总之就是入不了上京城。」
他又姿态傲慢地摆了摆手,手底之人就用银戟步步逼退三七和姜时愿二人,他见此,轻笑一声,大摇大摆地朝着入城关的方向走去:「你这小娘子若是真这么有本事,就将自己编入正户,脱去贱籍啊,我董二就放你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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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京城无望,三七和姜时愿无功而返,只能暂时先找城关旁的一家茶铺歇脚。
茶铺中客人不多,店小二就有了十足的精神来招呼新来的客人,拿起披在肩上的白条子抹了几下木桌,摩挲得光滑圆润方才罢休,又提着茶壶给两位姑娘上茶,听着二人你来我往的交谈。
三七单手托腮,叹着气:「当真痛快,看着董二那吃瘪的模样,我当真是舒心。姐姐,你为何仍是闷闷不乐?」
姜时愿解下幕篱,指尖轻敲着桌面,若有所思:「董二虽然可恶,可他所言并无道理,贱籍者不可入京的规矩是户部司亲今年的新政,除非我们脱去贱籍,亦或者等着新政废除,否者可能一生也回不到京中。贱籍丶奴籍丶良民,这末等之列,就属贱籍最为卑贱,要脱去贱籍,怕是不易啊。」
「姐姐,别说贱籍了,奴籍多难脱呢。我先前在辛者库之时,有些老嬷嬷劳碌一生,都未能等到出宫,交还宫帖之时,一生到死户贴上仍是奴籍。」
「三七,你可知晓如何才能脱去贱籍?」
一口茶刚饮下,三七差点呛到:「姐姐,你竟然不知晓吗?」
姜时愿沉默,怔怔地点了点头。
三七:「虽说脱去贱籍实难,不是也全无方法,有两条路可行。」
还未等三七详细解释,店小二就拿着三只瓷碗倒扣在木桌上,手势比着三,插嘴进来:「在下倒是知晓三条路子,比这位小娘子多一条。」
三七鼓着气:「那你倒是说来听听。」
小二先是将一只带着缺口的瓷碗,推倒姜时愿面前:「第一条路,受达官贵人赏识,在其身边谋职,自然就能脱去贱籍。可是此条路难行啊,嫡庶有别,贵贱有天地之分,咱们这群蝼蚁又怎能轻易见到在云端住着的贵人呢?」
第一只盏又被小二翻正,倒上茶水,又指着第二盏,说道:「这第二条路嘛,对于女子来说,相对容易一些。随便找个良家子弟嫁了,就可以借着夫家的光,从贱籍编入正户。只不过嘛,这条路怎么说呢,现如今也难走。哪位良家子弟愿意放下世俗眼光,自降身份娶个贱民为正妻啊,即便再爱此女子,也只敢偷偷摸摸纳个小妾,谁会犯傻非要给她正妻之位啊!」
「姐姐,我先前想说的也是这两个办法。」三七嘟囔着嘴,「只不过被抢话了。」
姜时愿淡抿下一口茶水,苦涩难咽,难以下口,但又强迫自己饮下整碗,现在的自己可无挑三拣四的权力。
她轻蹙着眉头,又问道:「那第三条路呢?」
小二望了一眼周遭,示意二人凑近点,极为小声附耳:「第三条路,价钱可不便宜啊。汴京鬼市,找个叫『白无常』的掌柜,便可以买伪造的良民身份啊。」
三七像是过激了起来,「这是犯法的!」
「知道啊,所以这位娘子,这倒是轻点声啊,难不成你想被官差抓起来。」小二剜了一眼大惊小怪的三七,悻悻地走了,「再说了,鬼市神出鬼没,哪是这么能轻易找到的啊,不然怎么这么久衙役都没办法查封呢?」
如今,有些让姜时愿犯难了。
脱不了贱籍,就无法入京,不能入京,就无法为姜家伸冤。
可这编入正户的三个法子,都不可行。第一条难如登天,第二条姜时愿不喜,第三条是个好办法,只是鬼市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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