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南月第一次以颜雨的视角打量这个房间,第一次发现——
这个位置刚好同时对着自己卧室和办公室的两扇门。
钟南月工作忙,颜雨不好打扰他。
不忙的时候他时不时还会犯心病,焦躁地不允许人探视,自己在房间嗑药抽烟砸东西。
在跟颜雨同居的半年里,有占比很高的一段时间中他心里残存着另一个人的影子,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想要面对颜雨,也不愿意颜雨时时刻刻粘着他。
颜雨只有守在这里,才可以捕捉到钟南月不工作、不犯病、也不思念旁人想要独处的那些间隙时间,不招他反感地予以呵护和陪伴。
怎么会这样!
那是任何人看一眼都觉得该要一世受宠的人,却在自己这里卑微到被冷漠对待也只好独自苦等,问都不敢问。
钟南月望着一东一北两道寂寂无声的房门,仰靠在沙发上哭出了声。
那是颜雨在这所住宅里大多数时候面对的场景,冰冷无声到让人怀疑是不是穷尽一生也等不到任何回应。
他起身,绕到沙发背后,推开了次卧的暗门。
手指触碰到门边的时候他恍惚了一瞬。
说起来这是自己名下的房子,到此刻他才发现这房里竟有一处角落自己是如此的陌生。
那是颜雨的房间。
钟南月从未踏足过。
在今天之前,他都觉得自己虽然一开始说了谎,但至少在相处的时日里对颜雨算是温柔。
推门而入的一刹那望见房内陌生的格局,他忽然心痛到不能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那时候对他忽视得那么深……
颜雨走时收走了自己在这里留下的全部痕迹,唯独留下了钟南月送他的那双鞋和他送钟南月但被拒绝的羽毛收集本。
两件礼物被叠放在床垫上,鞋盒上写有带着情绪的字体。
钟南月抱起鞋盒,阅读颜雨的笔迹。
那时小孩还没脱去清甜的稚气,连带着字里行间都跳跃着可爱的小脾气——
“哥哥偷偷送我鞋耶。
超喜欢,拿去跟阿悠炫,
阿悠说送鞋寓意不好,
是要走散的意思。
这乌鸦嘴,气死我了!
哎???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迷信………………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10086!!!”
眼泪冲刷而下,如同洪水泄闸。
唯一一次想要温暖他一下,送的却是寓意“走散”的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