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林默挪动脚步的声音,拿起刀的声音,手臂抬起来时衣物擦过木案的声音。
只要他手起刀落,她就能身首异处。
沈缨一动未动,她听到细微的风声,颈间丝丝凉意。
忽然“铛”一声响。
金属相撞的清脆声音在她耳边炸裂。
沈缨猛地睁开眼,就见林默捂着手臂退后。
两只箭矢穿透他的手臂钉在墙壁上,击碎了壁上镶嵌的琉璃。
里面冰灯草簌簌而动,花叶掉落下来,落在了沈缨的腿上。
“林氏家训,承周公之志。”
“德行宽裕守之以恭者,荣!”
一箭出,林默挥刀挡开。
“土地广大守之以俭者,安!”
“禄位尊盛守之以卑者,贵!”
“人众兵强守之以畏者,胜!”
“聪明睿智守之以愚者,哲!”
“博闻强记守之以浅者,智!”[1]
“夫此六者,皆谦德也,林家子孙,世代谨记不得违背。”
姜宴清手挽弓箭从一侧石台后走出,他身上有伤,浑身湿透。
一句一箭,整整六箭。
那些箭矢在林默身上留下血口,而林默却毫不在意。
他面无表情的拔下身上的箭,与挽弓的姜宴清对立而视。
姜宴清沉声道:“林道舒,现在的林府,早已不是那个谦德慈悲的林府,而是自恃高贵,睥睨百姓的野心之辈。”
“你说永昌是因林府才能走到今日这般繁荣之地,但你忘了,林家能有如今地位,靠的也是百姓的尊崇与信仰。”
“没有百姓维护爱戴的林家,不过是一座冰冷的院子罢了。”
林默大概是许久未听人唤他本名,眼眸里闪过一道光,但很快就被阴霾吞噬。
他没接姜宴清的话,只是沉沉的看着姜宴清说:“果然深藏不露,那么多人都没拦下你。”
姜宴清说:“入永昌的第一日,你拦了我一次,这次,你就该更加慎重。”
林默手上握着刀,血水顺着刀尖往下流,他却神情淡漠。
他说:“你以为,你们今天能走出这里?”
言罢,他脚下微动,墙壁上便出现一排一排黑漆漆的箭口。
姜宴清看都没看一眼,只是侧身对身后的某一处说:“赵悔,沈缨受伤了。”
赵悔从另一侧走出,手上握着剑,似乎是受了伤,面色苍白。
他上前扶起沈缨,将伤药洒在她颈间,快速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