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缨避开莲朵的手,撑着身体坐起来,抬眼看向她。
她认真的看着莲朵,像不认识一般,眸子里清寒一片,不发一言。
好一会儿,两人都不曾开口。
直到远处传来铁链拖动的声音,莲朵才开口打破沉默。
她说:“阿缨,这般看我,是有什么疑惑?”
沈缨依旧看着她,说:“你何时谋划了此局?”
莲朵脸上的笑意一顿,也未否认,缓缓直起身子,将水碗放在地上。
她道:“恰好救了一个可怜人,听到了一个悲戚的故事,心中不忍,便随手帮了一帮。”
“所以你帮贺章杀了林玉泽,又让他来害我?”沈缨皱眉问。
莲朵无奈道:“我不过是帮他如愿而已,至于他要杀谁,怎么杀,我并未过问。我也没想到,他会害你。”
“没想到?”沈缨却盯着她说:“你以为一切做的天衣无缝?”
莲朵却不在意道:“若事事瞻前顾后,那便什么都不必做。你当初孤注一掷地去威胁林玉泽,难道不是在赌么?”
“况且,林玉泽本就该死。他手下无辜惨死之人无数,他还差点害了你。”
“若有一日,他继承家主之位,难道还会为百姓谋福祉?不,他只会利用权势害更多的人。”
“他死了,不是更好?”
“你不过是受人牵连,姜宴清自会救你。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会不会救你?不想知道,他对你是否如你的心意般……”
“住口!”沈缨拦下莲朵的话,“我不会用这种事来试探人心,那可是人命!”
她望着莲朵眸子里闪动的光芒,觉得心不断下沉。
原来的莲朵宽厚、良善、纯粹,有份可贵的赤子之心。
可如今,面前的这个人却在轻描淡写间,顷刻谋了两条性命。
沈缨紧紧抓着铁链,冰凉的触感会让她清醒。
她深吸了口气,说:“此案,是不是赵悔教你做的?”
莲朵看着她,似乎觉得此话十分荒谬,说:“未曾。”
沈缨说:“那你知道,他还活着吗?他谋了一个局,从人间消失,转而蛰伏在暗。”
莲朵眯起眼,静静的看着她,神情不见一丝慌乱,比澄心湖的水面还平静。
沈缨看着莲朵,神色晃了晃,她记忆中的莲朵逐渐变的模模糊糊,像团雾一样笼在对面人的脸上。
她盯着对面人的眼睛,喃喃道:“赵悔没死,而你,也不是莲朵,不是我的莲朵。”
“阿缨,你病糊涂了?”莲朵吃惊的瞪大了眼。
沈缨却像是终于卸下了胸口的大石一般,看着面前的这个披着莲朵皮囊的人。
“我是糊涂了,高兴过头,才忽略那些怪异之处,竟然认不出莲朵,被你假心假意的哄骗了这么久。”
“莲朵心慈,对待下人从不以主子自居,对待酒师更是亲厚,可你呢?又是如何对待这些人的?你倨傲、漠然,对这些卑微之人,从不假以辞色。”
“莲朵内敛,你却张扬。莲朵优柔寡断,而你独断专横。以前我只以为莲朵经历苦难故而性子有所改变,可人骨子里的东西怎么会轻易改变?除非是换了个人。”
“我欣喜于莲朵归来,感恩上天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