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又怎样?”余长笙不以为然,“难道我在自己的药房里炼毒,你还管我不成?”
左承安静坐着没有说话,盯着药炉的眼睛渐渐凝起沉思的水光。
“乌头,商陆,断肠草……你炼的这毒药,甚是酷烈少见。”他忽然淡淡地道。
“你也懂毒?”余长笙眼睛一亮,抓住一丝希望地炙热看向他。
左承安沉着眸,却似笑非笑地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懂。”
“那既然不懂,你为何又能如此准确地辨出这几味药材?”余长笙不相信地反问道。
左承安忍不住轻轻一笑,自嘲道:“不过是读过几本医书,识过几味药材而已,对于你我的连命之毒,还不是束手无策?”
“好吧。”余长笙长长叹气。既然他说如此,那她便也识趣地不再追问,继续候着自己的药炉。
“炼制此等烈毒,你想取谁的性命?”他再次启声,语气漫不经心地道。
将人命视为草芥的狂徒。回想起他先前随意将盗贼斩于剑下的狂妄行为,余长笙在心底恨恨地痛骂道。
“我说过,我不会用毒加害于任何人。”余长笙厉声反驳,又试图借此控诉他的行为。
左承安顿了顿,坐在原位无声地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道:“毒之剧烈,最怕连制毒者也难以掌控。”
而余长笙却瞥了他一眼,满脸的不服气地道:“我自然知道。”
时间很快过去,桌上香柱轻烟缠绕,炉中的汤药也如日光拨开迷雾般,渐渐由漆黑转为浅色。余长笙也不再去理会左承安,赶紧熄了火,把那株垂盆草移到药炉旁边。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一步了!趁药炉中的毒汤还未冷却,余长笙赶紧用药勺小心地取出几滴毒汤,将其慢慢地滴到垂盆草的叶子上。
果然,那草叶一沾到毒汤,整株垂盆草立马就卷曲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翠绿蔫成沉沉的暗黑色。
看来这毒药炼对了!余长笙心中升起一阵激动,赶紧拨弄着药勺继续仔细查看这株垂盆草接下来发生的症状。
但等了好久,这一片片黑如煤炭般的叶片上,却依旧是看不到她期待的任何反应。
“怎么还没有反应啊……”余长笙有些颓败地掐着哭腔几近绝望,试了这么多次还以为终于要成功了,可没想到这黑色的叶子背面……却终究没有红色小点出现……
“失败了?”一旁的左承安忽然看戏地传来一句。
就知道不合时宜地挖苦人!余长笙鄙夷地瞪着他,气恨地不想理他。
“既然不是为了杀人,又何必如此执着地去炼这毒药?”他毫无感情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有杀人?”余长笙气着,对他质问道。
“那你又是为何?”他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像是认真等待她的回答。
“我炼这毒药,可是为了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余长笙声音肯定,有些怅然地低沉道。
“是吗?”左承安讪笑一声,又道:“那先前你说我的身份对你来说,也是至关重要之事,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
“喂你少自作多情了!”余长笙气地大喊,这辈子没见过像他如此这般自恋的人。
“那你该说说,如何才让我相信?”左承安看着她,又是一笑。
“哼……告诉你也无妨。”余长笙努努嘴,毕竟这也是个普天之下人人都知晓的秘密。
“事情……源起于十二年前。”余长笙认真地回忆着,“那一年,我母妃因为一种怪毒不幸离世,而在半年前,我竟然也中了当初和她一模一样的毒。那毒离奇诡异,无人能解,就连到至今……无论如何也都还找不到凶手。”
余长笙说着,坚定地握紧了双手,“所以我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反复试验找到那毒到底是什么,再从中排查所有与这毒有关系的人,直至找到真正的下毒凶手为止!”
“凶手?”左承安垂眸思忖,悠悠地谐谑道:“你们所有人不是都说,凶手是妖王吗?”
“不,不是的。”余长笙神色认真,笃定回绝:“我知道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