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奶奶还在有多好啊!
她一个女孩子家这么晚还没进门,奶奶肯定会为她等门,还会温一杯热牛奶等她回来……
噢,不想了,她了无兴味地摇了摇头。
想这些是没有用的,现实的生活是,她有个重男轻女的爷爷和母亲,有个公事公办,完全把她这个女儿当成公司总执行长在看待的父亲……
走进亮着两盏壁灯的光洁玄关,她套装口袋里的手机响起,看到来电者是她老弟,她很想不接。
“姊!”无奈的接听后,她听到公孙映武的声音从很嘈杂的背景传来。“你快来kk酒吧!我打了一个议员的儿子,我刚已经跟他们说过了,我是大和集团的少爷,他们都不信,你快来帮我壮声势!”
“壮你的头!”听到这种会叫人吐血的话,她忍不住对不长进的弟弟破口大骂,“你去死!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她想也不想的按下结束通话键,心情顿时感到又恶劣又挫败。
不懂,又是不懂。
不懂为什么一点责任感都没有的弟弟会被她母亲视若珍宝,明明就只是个混小子啊。
映武勉强从家里捐了一堆钱的三流大学毕业,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学无术,身边的朋友都是冲着他的钱而来的,她实在担心再这么下去早晚会出事。
不过,她其实不必太过担心,不是吗?
反正映武一天到晚在出事,有时是大事,有时是小事,大事诸如撞掉一部百万名车,小事诸如搞大人家的肚子,有她母亲那么心甘情愿的在替他擦屁股,她这个姊姊根本不必杞人忧天。
慈母多败儿啊,这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她母亲却想不通呵。
回到房间,把公事包往床上一丢,她的手机又响了。
她看也不看就接听,瞪着天花反,扬声恶狠狠的警告,“听好了,败家子,你老姊我是绝对不会过去助纣为虐的,如果你不想看到爸妈去警局保你的话,最好快向对方道歉了事,听到了没?”
语毕,还外加一声威赫十足的语助词。
“是映文吗?”
然而没有嘈杂的背景音乐,彼端,一道温柔而悲伤的妇人声音传来,让她足足愣了好几秒。
这是谁?
“不好意思,刚刚失礼了,请问您是哪一位?”对方的语气对她是既温柔又熟稔,然而她却完全认不出人家的声音来。
“我是小芃的母亲。”温柔妇人说。
听到这里,公孙映文立即坐了起来,精神全回来了。
“原来是伯母啊。”笑容立刻充盈了她的眼,她热切地问候着对方,“好久不见了,您好吗?”
方芃是她在哈佛的同学,两人同住一栋学生宿舍,感情好到每晚轮流睡对方的房间,当时的她们都有一股千金小姐的骄气,可是却臭气相投极了。
方家在法国南部经营饭店,因为懒得舟车劳顿,所以方芃不喜欢回去,每逢假期,她的继母——也就是电话里那位自称是方芃母亲的好好妇人,总会不辞辛劳到美国来探望方芃
方母会在她们宿舍住上几天,替她们煮好多家乡菜让她们两个大女生解馋,这总是令她羡慕不已,因为她的母亲从来就不会想去看看她这个女儿过得好不好。
“映文,这个时间打给你,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你?”
她爽朗一笑。“没关系,现在是台湾时间十一点半,不过我是夜猫子,都很晚睡,您不管多晚打给我都很方便。”
奇怪了,她总觉得方母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哭了很久似的,难怪她刚刚一时之间认不出来。
“映文,你是小芃最好的朋友,她总是念着你,嚷着将来要你做她的伴娘,所以我想……我想这件事有必要第一个告诉你……是这样的——”方家的女主人吴芝娴吸了吸鼻子。“刚刚医生宣布小芃已经不治了,虽然大家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你……你不要太难过才好……”
才说完,公孙映文就听到对方失声痛哭了起来。
她无法回神,脑中嗡嗡作响,好像有人突然在她脑门打了一剂麻醉,让她暂时不能思考。
不治……
方伯母说小芃不治……
“不治”的意思就是一个人没办法医好,死掉了,才叫不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