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郭奕舟声音不大,几乎听不见。
见到乔樾这件事,大概率只会是小家伙做的一场梦。
他这几天也是,只要一闭眼就是法医口中阐述的乔樾是如何死去的场景,几乎没怎么睡过。
如附骨之蛆,很快就要啃噬完他的皮肉,只剩一副空壳。
再不愿相信那又如何,事实就是乔樾已经粉身碎骨,连一躯完整的身体都无法拼凑,只剩些稀碎残片,甚至连块完整的组织都找不到。
会好起来的,他不会因为她永远处在黑暗之中。
昭昭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笃定道:“我真的见到妈妈了,她说只能带我一个人走,但我舍不得爸爸,我不走……”
“算你有良心。”郭奕舟轻声一笑,摸摸他小肚子,“饿了吗?”
昭昭摇头:“我不饿……妈妈在离开之前亲了我额头,说以后要是受欺负了,一定不能瞒着爸爸。”
“亲了你额头……”郭奕舟拇指指腹还未触碰到他额头,一愣,在灯光下,仔细一看,好像真有个很浅的唇印。
他扶住小家伙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你真看见妈妈了?”
小家伙点点头。
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一瞬间达到了顶峰,郭奕舟眉心一凝,立即唤来住家医生,让他们去提取昭昭额头上的dna。
陈劲刚好过来找他,听见他的话,不明所以,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道:“现孩子不是你的了?”
郭奕舟当即送来一个刀子眼,“你有病!”
陈劲意识到不好,立即转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无端端提取dna做什么?”
郭奕舟轻颤着手指好不容易才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含在唇上之前,道:“乔樾没死。”
“哈!”
这不离大谱了,那祠堂干嘛摆上乔樾的灵牌?
那也太不吉利了,要是给人回来看见估计会很不高兴吧。
但陈劲觉得他是到了应激创伤后的神经阶段,变得质疑一切事物。
噢不,郭奕舟与别人不一样,他比较极端,这几天不就是嘛,一会笃定人还活着,去各种查;一会认为人已经死了,自暴自弃无可奈何接受。
陈劲昨天就劝过他,既然这么矛盾,那就先别给她办葬礼,查多几个月呗,但他不肯,担心乔樾在下面会认为他连一个体面的葬礼都不愿意给她,怕她难过。
陈劲抓耳挠腮,这哥们是真难伺候。
郭奕舟拇指连续按了六下打火机,都打不着火,他的手在抖,可没有打算放弃,准备打到着火为止。
陈劲忍不住一把夺走他的打火机,拇指一擦,火苗立即亮起。
“乔樾如果没死,还活得好好的,那为什么不出现?”陈劲点燃他唇上的烟,立即拿下打火机揣进自己兜里。
郭奕舟指间夹下唇上的烟,呼出烟雾,声音沙哑道:“我不知道。”
陈劲抿抿唇,正想说什么,郭奕舟的助理就上来汇报:“监控并没有拍到乔小姐回来过。”
郭奕舟瞥过去,看着平板上的回放,儿童房和走廊都有监控,那段时间根本就没有出现昭昭所说的那样。
反而是小家伙一醒过来,就往门外跑,直接就来到了一楼,出现在他面前。
真的是一场梦吗?
他魔怔了,居然会相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
郭奕舟夹在指间的烟放到唇边,烟雾缭绕中,只觉全身血液一下冲上头顶,又迅跌落,眼前跟着一黑。
他闭上了眼,手臂无力地撑着栏杆,一言不。
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只会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医生还是将提取到样本,立即送往医院做检测。
……
乔樾在离开的时候,险些被家里的佣人现,好在她反应快,躲了一会才快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