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舒叶为救亲子,有意编出这么个故事来,应当存在漏洞才是,但那模样又不似作伪。」
「更何况,今日舒叶将舒千救了回去,那他婚前有孕的事便瞒不住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理,想来阿宁也知晓。」
「朕去瞧了那舒千一眼,此子的模样,果真与十几年前的饶向文有几分相像。几番计量,朕最后便将人放了。」
沈闻宁将目光撇向一边,沉默了一阵,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惩戒那贱……的?」
祁向菁:「既是忠良之后,也该封个乡主的称号,但又生了祸事,那便拿他阿娘的功,抵了他的过。」
「至于舒叶,也是造化弄人,他终归为饶向文生了个孩子,留下了她的血脉。那朕便赐他个五品宜人的诰命,让他保全自身罢。」
沈闻宁闻言,不满地嘀咕道:「那不就是没什么惩罚么,让人好端端的回去了。」
祁向菁失笑:「明面上看着是这样,但你的人将他掳进宫中,也是有不少百姓看着的。封了他阿爹诰命,但没封他,旁人也能看出其中深意来。」
她顿了顿,而后道:「
再说了,小瑜的妻君,可没让人安安稳稳地回府。」
沈闻宁一愣,随机舒展眉目,低声呢喃一句:「是么……」。
另一边,舒府。
「人在催呢,太医来了吗?」
「还没有。」
「真难闻,怎么出了那么多血……」
「分明就手腕上受了点小伤,怎么还叫成那样?」
「……」
屋外,小厮议论声不断,坐在舒千耳朵里,就像吵闹不休的蜜蜂一样,嗡嗡嗡叫个不停。
舒千躺在床榻上,捂着一片鲜红的右手手腕,神色扭曲,显然是痛苦到了极致。
他的阿爹舒叶站在一旁,拿帕子擦拭他额上的冷汗,满脸焦急地说道:「千儿莫怕,太医很快就来了,再忍忍罢。」
「……嗬……」再忍忍?他都要痛死了,还怎么忍下去?
舒千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反驳,但右手实在太疼了,他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舒千昨晚在牢里被关了一晚上,滴水未进,如今好不容易能出宫回府,却又遭遇袭击。
他当时坐在马车里,随手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听见一阵破空声,下一瞬,右手手腕就传来剧烈的痛意,有什么东西镶进肉里,一点一点地流出血来。
舒千痛不欲生,面色惨白,甚至在马车里打滚,求舒叶救他。
当时舒叶就让舒千忍忍,说是已经让人去宫里请太医了。如今到了舒府,太医还没来,还要让他忍到什么时候?
舒千痛得都有些麻木了,他颤抖着躲开舒叶擦拭的手,满眼怨怼地看着对方,甚至还多了几分憎恨。
这人怎么这么没用!
既然他的真实身份不是一般人,怎么不早点说出来?非得等他遭受折磨,痛苦不堪的时候才肯告诉他真相。
看着他遭人戏弄,被人贬低,这人心里难道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甚至过了这么久,连个太医都请不过来!
舒叶愣住了,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处。
舒叶收回手,不知该表现出何种神色来,心底弥漫着无尽的苦涩与难过。
他的千儿,何曾用这种眼神看过他?让他忍不住怀疑,这人还是他恬静知礼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