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依旧是无边的黑暗。但,并非是之前那种吞噬一切、步步紧逼的绝对黑暗。
眼前的黑暗,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阻隔在了大约一米开外的地方。它们依旧在翻涌、蠕动,如同饥饿的野兽觊觎着笼中的猎物,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冰冷死寂。但它们,无法再寸进!
而他自己,正躺在这片被黑暗包围的、狭小的“安全区”内。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左臂和左腿却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低头看去,只见自己左半边身体的作战服已经彻底消失,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仿佛被冻伤又被灼烧过的灰黑色,甚至能看到皮下组织和肌肉的模糊轮廓,边缘处还有丝丝缕缕的黑暗气息在缓慢逸散,带来持续的、深入骨髓的痛楚。
他被黑暗“啃噬”过!但他活下来了!
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旁边。
医疗平台还在。林小雨静静地躺在上面,双目紧闭,脸色是彻底失去生命光泽的灰白,但……很平静。那是一种经历过极致痛苦和燃烧后,归于永恒寂静的平静。她身上没有任何光芒,也没有任何生命体征的迹象。
而在医疗平台的另一侧,是吴界。
他的遗体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但此刻,却不再是冰冷的石雕。一层极其黯淡、却又无比纯粹的、仿佛蕴含着无数星辰碎屑的微光,如同呼吸般,从他体内缓缓散发出来,形成了一个半径约一米左右的、近乎球形的力场。
正是这层黯淡的星辉力场,将那无边的黑暗死死地抵挡在外!
那股王铁在意识边缘感受到的古老波动,正是源自这里!源自吴界体内那枚被林小雨最后力量激活的星源碎片!
它没有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也没有主动攻击黑暗。它只是存在着,以一种近乎“规则”的方式,宣告着这片区域的“主权”。在这片星辉力场笼罩的范围内,虚空能量似乎被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中和、排斥,无法侵入。
王铁怔怔地看着吴界的遗体,看着那层黯淡却坚韧的星辉,又看了看旁边彻底失去生息的林小雨,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悲伤、敬畏、茫然……
他明白了。林小雨最后的那道光束,并非攻击,而是……钥匙?或者说,是最后的“点火”程序?她用自己最后残存的一切,激活了吴界体内那星源碎片中蕴含的、可能连吴界自己都无法完全掌控的本源力量!
这力量,以吴界的遗体为载体,创造了这个临时的、如同风暴眼般的安全区。
代价是林小雨彻底的消逝。
而他,王铁,以及这片狭小的空间,成为了这壮烈牺牲下,唯一的“遗产”。
他挣扎着用还能活动的右手,颤抖地伸向林小雨的脖颈,想要感受那怕一丝脉搏。
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