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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微服查灾见惨状（第2页）

“还有粮价！”另一个妇人抱着一个瘦得只剩骨架的孩子，泣不成声，“那些黑了心的粮商，勾结官府，把粮价抬到了天上去！我们拿什么买？拿命吗？”

方羽默默听着，他敏锐地捕捉着每个人说话时的微表情、语气中的颤抖以及眼神深处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与仇恨。这些无声的信息汇聚在一起，如同无数根尖针，狠狠刺入他的心头，让他清晰地感受到这片土地上积压的绝望与怨愤。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人内心深处最原始的痛苦和对生的渴望，以及对那些将他们推入深渊的贪官污吏的刻骨仇恨。

这些情绪，比眼前看到的景象更加真实，更加刺痛人心。方羽的拳头在袖中握紧，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他明白了，这不仅仅是天灾，更是人祸！一场由贪婪和冷漠酿成的人间惨剧！

那中年汉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唉，天灾就算了，还有人祸！县里马捕头的几个外甥，仗着有人撑腰，天天在这灾民堆里抢东西，稍有不从就是一顿打，我们这些饿得没力气的人，哪里反抗得了……”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一阵熟悉的喧嚣和哭喊声，几人脸色一变：“说曹操曹操到，又是王老虎那几个畜生！”只见几个穿着短打、手持棍棒的泼皮无赖，正围着一户人家，强行抢夺着什么。一个瘦弱的男人试图反抗，却被一脚踹倒在地，妇孺的哭喊声尖利刺耳。

张虎哪里还忍得住，怒吼一声：“狗娘养的！”就要冲上去。

方羽一把拉住他，低声道：“别冲动，我们换个方式。”他目光一扫，看到那几个泼皮正将抢来的半袋糙米扛在肩上，得意洋洋地准备离开。

方羽对张虎使了个眼色，两人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绕到泼皮们必经的一处破败土墙后。

当那几个泼皮骂骂咧咧地走近时，方羽和张虎如同两道闪电，骤然出手！

方羽的目标是领头的王老虎，他甚至没有拔剑，只是并指如电，精准地点在王老虎的麻筋和哑穴上。王老虎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手里的棍子和米袋也摔落在地。

张虎更是简单粗暴，蒲扇般的大手左右开弓，“啪啪”几声脆响，剩下的几个泼皮脸上瞬间多了几个鲜红的掌印，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张虎一人一脚踹翻在地，捂着肚子哎呦打滚。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快如闪电，周围的灾民甚至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那几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恶霸就已经躺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方羽走上前，捡起那半袋糙米，又在那王老虎身上摸索出几块碎银子，一并塞到那被抢劫的男人手中。

“拿着，这点粮食先拿回去救急。以后，不会再有人敢欺负你们。”方羽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那男人愣愣地接过粮食和银子，看着方羽，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泼皮，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方羽连连磕头：“恩人！恩人啊！您真是菩萨心肠！小的给您磕头了！”

周围的灾民也纷纷围拢上来，看着被解救的一家，又看看方羽和张虎，眼神中充满了感激和希冀。他们认出了倒在地上的正是平时欺压他们的地痞王老虎，再看看方羽两人干净利落的身手，顿时明白来了救星。

“大人！您是钦差大人吗？求求您，救救我们吧！”一个老妇人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我们真的要活不下去了！求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钦差大人！为我们做主啊！”更多的灾民跪了下来，黑压压一片，哭喊声、哀求声汇成一片，悲壮而凄凉。他们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方羽身上。

方羽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灾民，看着他们充满渴望和绝望的眼神，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沉重无比。他缓缓弯下腰，将跪在最前方的老妇人扶起，声音低沉而坚定：“老人家，你们放心，我方羽既然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理。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会查明真相，严惩那些贪官污吏，还你们一个公道！”

他的承诺掷地有声，如同黑夜中的一道闪电，照亮了灾民们绝望的心。他们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看到了青天，哭喊声渐渐止息，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抽泣和期盼的目光。

方羽和张虎在灾民聚集地停留了许久，详细询问了灾情和官府赈灾的情况，越听越是心惊，越听越是愤怒。那些贪官污吏的丧心病狂，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夕阳西下，方羽和张虎默默地离开了灾民聚集地，踏上了返回驿站的路。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也显得格外沉重。

回到驿站时，夜幕已经降临。驿站依旧破败，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焦糊味，但方羽的心境却已截然不同。

推开厢房的门，方羽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寒霜，怒火在他胸膛中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点燃。

张虎小心翼翼地看着方羽，大气都不敢出。他从未见过大人如此愤怒，如此可怕。

方羽走到桌边，猛地一拳砸在桌面上，“砰”的一声巨响，破旧的木桌顿时四分五裂。

“河东道！好一个河东道！”方羽咬牙切齿，声音如同寒冰，“欺上瞒下，鱼肉百姓，贪赃枉法，无恶不作！简直是烂透了！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