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别慌张,陛下你还没见过吗?又不是苛责的人。」
长公主回头使了个眼色,将侍女都遣退了,方娓娓道:「令尊曾任右仆射,辅佐中宗丶先帝与陛下三朝,乃是国朝肱骨之臣。你是周家的女郎,事情到如今这个地步,陛下只觉对不住你,对不住告老致仕的右仆射。」
越棠怔了怔,斟酌回应,「家父与我都是陛下的子民,为朝廷效命,本就是分内,陛下言重。。。。。。」
「这些话,你留着面圣时回禀吧,在我这儿就免了。」长公主破有深意地看着她,「陛下感念周家的功勋,对于你的处境,自然格外挂怀。有些话,陛下虽不便直说,不过稍稍露分白,彼此都心知肚明——陛下的意思是,等过上三五年,你若愿意,他会降予你恩旨,准你风光再嫁,不必孑然一身,在睿王府中蹉跎一辈子。」
公主可以恣意妄为,可天家的媳妇,鲜有守寡再嫁的出路,毕竟事关天家颜面,再开明的皇帝,最多做到睁只眼闭只眼的地步。
越棠略感讶异,暂且也没放在心上。
长公主见她无甚反应,只以为她面皮薄,便粲然一笑,「你别不好意思,男女之间那些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必打心上过,可若拿来找乐子打发光阴,却正合适。棠棠,我不是要劝你嫁人,我是怕你错失许多乐趣。」
说话间,长公主明眸一睐,眼波往前宅的方向漾了漾。
「其实用不着等三五年。」长公主忽然压低声音,「只要你开口,我随时替你安排,必定神不知鬼不觉的,宫里不会听见一丝风声。」
越棠眨了眨眼,好容易才明白她的意思,惊得直摇头,「阿姐快别说笑了。。。。。。」
话到这儿,不远处恰好传来一阵吵嚷,越棠的话不由顿住。侧耳细分辨,大约是两个年轻男子闹出的动静,声口都不大客气,颇有些气急败坏。
驸马南下未归,公主府中哪来的年轻男人,而且还是两个?越棠心中打鼓,眼睫一颤,低垂视线落在茶盏上,连馀光都乖乖收好。
隐约听长公主一声轻哼,「又瞎闹什么!」
年轻男子的争执声很快飘近了,最后停在亭子外,问安后一个赞公主气色真好,另一个夸殿下风姿绰约。长公主却没忙着搭理,身子往后一靠,示意二
人给越棠行礼。
「这位是睿王妃。」
两人又争相问候越棠,这会儿好好说话,声音还是很能入耳的,抬眼打量,形象也都不赖。左边那个挺拔魁梧丶面貌英朗,右边那个丰姿俊美丶温文尔雅,二十多岁的模样,皆是风华正茂。
越棠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两人还要套近乎,长公主却懒洋洋打断,「我这里正待客,你们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是有意叫我面上无光吗?」
越棠还没见过这样的长公主。她新婚而寡,虽然对那个盲婚哑嫁的夫君没感情,可年轻没经过世事的女郎,陷入这般境遇,免不了茫然无措。好在有长公主,打从睿王出京起,一直对她这位弟妇很关照,长公主在越棠心中,一向是凤仪华美的尊贵气象。
而此刻,庄重的美人嗔怨佯怒,氛围骤然暧昧。
两个年轻人驯服地收敛羽毛。挣扎片刻,倒是温润匀亭的那位先扬起脸。
「臣失仪,公主殿下请尽情地处罚臣,臣心甘情愿领受。只是殿下,可否先容臣问一句话?臣记得前日殿下金口玉言,今晚会赏给臣一个时辰,与臣共进晚膳。臣原本满怀期待,直到适才见到蔺哥哥,他却说殿下答应他今晚一道用膳!如此胡言乱语,擅自做殿下的主,臣怎么能不生气?这才想来殿下跟前分辩一二。」
边上那个魁梧的,听得涨红了脸,「谁胡言乱语?殿下亲口应允我,岂会有假!」
一个绵里藏针,一个气势逼人。两个风貌倜傥的青年,毫无障碍地发表争宠言论,这简直。。。。。。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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