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对方没有让他如愿。
“如果让我们知道你报了警,那你就别想见到你儿子了,准备好现金,等我交易电话。”
一个流程走得非常传统的绑匪,电视剧里上演过无数遍,他都甚至怀疑这段是不是提前录好的,对面根本没人。
“啪——”
俞人杰浑身发着抖,第一次失控,狠狠将电话掼在地上,砸了个底透。
唐湘也在无声抹泪。
警察们也只能老生常谈的安慰几句,继续见缝插针地分析音轨和收讯的信号位置,好在这通电话没有白接,他们调查通话区域内的天网系统,综合前两天的线索,终于能锁定其中一名嫌疑人——董涛,有过前科,五年前因为绑票入过刑,但他很有反侦察意识,第一张电话卡被他扔进了不知道谁的车里,此刻正开往省城的高速上。
而董涛的身影最后消失在城区一家按摩店的监控盲区,就跟泥牛入海似的,彻底消失无踪。
线索又断在这,警方只能继续抽丝剥茧地追查董涛名下各个账户的使用记录,查询他日常出没的区域,搜寻人质可能藏身的区域以及耐心等待绑匪的第三通电话。
梁梅家更是灯火通明,这边几乎都是对面三中的学生,随着灯火一盏盏熄灭,连今夜的风都停止作怪,树叶没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凝固成一片黑色。唯独梁梅家,像阒寂的死海里唯一亮着长明灯的一座孤岛。
彼时九点半,妙嘉和李映桥还围坐在往日的餐桌上看错题,桌上的泡面还没来得及收,李映桥趁这会儿功夫把桌子擦了擦,见梁梅面色沉重地放下电话,李映桥立马扑过去问:“怎么样,梁老师,喵喵不是出事了?”
梁梅嘴唇都有些发颤,话含在嘴边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俩,怕影响她俩明天考试,果然下一秒,李映桥见她神色犹豫,立马抱着她的胳膊摇了摇说:“老师你别瞒着我们了,喵喵给我发的信息一定有问题,你不告诉我,我明天考试肯定也会分心的!”
“等会儿,你先安静一会儿,”梁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当机立断说,“我给朱老师打个电话,你把俞津杨发的那两组数字写到纸上,等朱老师过来,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但你俩要答应我,不管能不能破解出来,你们11点前必须去睡觉。”
李映桥和郑妙嘉对视一眼:“好!”
朱小亮半夜接到电话连鞋都没换,穿着拖鞋就一路风尘仆仆地打了车过来。一进门,李映桥和郑妙嘉正愁眉苦脸地趴在桌上对着两组数字发呆,郑妙嘉好奇问:“桥桥,你是从哪里看出问题的?”
李映桥埋头疾写,笔尖在唰唰唰运算,“不知道,我一开始也没注意,要不是最近被朱老师折磨的看见任何数字都想算一算,越算越不对劲……”
“那你有什么思路吗?”朱小亮走过去,把眼镜摘下来,拿起妙嘉面前的白纸,仔细瞧了瞧,“听梁老师说他被绑架已经好几天了,这条信息几点发的?你还记得吗?”
李映桥略一沉思:“应该是他被绑架的第二天晚上,给我发的,第一条是626,晚上十点半发的,第二条是3364,前后间隔两秒。我一开始弄错了,因为信息在我妈的收件箱里,后收到的信息在前面,我也没看时间,下意识把3364当作第一条发的,所以一直用3364626,我以为是什么座机号码,就打过去了。”
梁梅问:“对方接了吗?”
“空号。”
朱小亮大致明白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随手抄起郑妙嘉的笔,笔尖在纸上快速写下一串数字,“我来不及和你们解释太多,如果你们看得懂就看,看不懂也先不要问,现在我们只能假设这是一条求救信息,也有可能是绑匪拿了他的手机,误触发出的信息,但这种情况比较小,绑匪一般拿到对方的手机会直接拔电池关机,以免被警方追查到。”
梁梅猛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朱小亮:“不对啊,警方定位不到他的手机卡吗?他都能发出信息了。”
朱小亮摇摇头:“不一定,开机需要网络注册三十秒以上,才会被基站记录,有些反侦察意识很强的绑匪,每次开机到通话、发信息都会控制在三十秒以内,然后循环折磨受害人。而且现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些更高级一点的专业作案团伙,可以用法拉第屏蔽,还有复制假电话卡扔在垃圾回收站每天定期开机来误导警方的追踪路线,犯罪手段层出不穷。讨论这些都没有意义——”
“老师,我有思路了!”李映桥看着自己面前写得密密麻麻的一张纸,“626用九宫格打出来就是猫,3364用九宫格打出来,竟然是疯子港的疯,有没有可能他跟我说,猫在疯子港。”
刚从疯子港打车过来的朱小亮沉默了:“……”
梁梅:“……老师的拙见哈,以俞津杨的智商,应该会打疯、子、港三个分别的九宫格数字缩写。”
郑妙嘉说:“有没有可能,猫疯。他说自己疯了,这就是求救信号。”
朱小亮:“……画画吧妙嘉。”
李映桥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笔又夹在人中位置,盯着那两组数字喃喃道,:“我再想想,他肯定想跟我说什么,他既然选择发给我,一定是我能联想到的。”
然而,就这么一想,她发现自己和俞津杨能联系起来的事情很多,跟数字有关的好像几乎没有——小画城,疯子港,史大胖,擀面杖,小龙虾,公主抱,柯南……
“他数学成绩不错是吧?”朱小亮第一反应先用凯撒移位,FBFCCFD——显然一串看起来像糖葫芦的无效数字。
“他数学应该是他们几个里最好的。”梁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