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柔柯头也没回,往后挥了挥手。“这身衣服足够了!”指间月色流转,化作一片少年心事。
大宁自开放夜市后,宵禁持续到子时。赵柔柯一路走来还算顺畅,没有遇到什么巡查队。她脚步匆匆,经过这条街,再拐过一条小道,就到周府了。
一队巡卫朝她走来,打头那人身穿甲胄,腰挎陌刀。赵柔柯眼一瞥内心暗道:坏了。
她在倚月楼混迹多年,花魁娘子,乐伎小倌混久了自然熟了,熟了那朝堂什么消息她自然都能知道一些。其中城防司和锦衣卫互相看不惯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城防司暗骂锦衣卫是以权谋私的走狗,锦衣卫暗骂城防司是不干实事的酒囊饭袋。两队人马见面一般都互不搭理。
她正要什么都没看见走过去,擦身而过后,松了一口气。
“站住。”
一道粗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她认命的转过身,城防司的兵马指挥使,正六品,她拱手行了个礼。
“大人。”
那指挥使看了看她,又看向她身后的胡氏。
“深夜你行色匆匆去往何处?”
“禀大人,我奉指挥使之命,羁押犯人前去审问。”
他将手放在腰间的陌刀之上,声音缓缓道:“可我记得,北镇抚司不走这条道。”
是了。
犯人审问都是在北镇抚司进行,她这不是给人送把柄抓么?赵柔柯蹙眉,这人真难缠!
飞鱼常服衬着一张素净的脸,两道细眉拧在一起,眉间沁出汗,秀丽鼻尖微微泛红,在这夜色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个男人。
“你将头抬起来。”
抬头的那一瞬,那双眼让人心中一震。锦衣卫还有此等绝色?他的陌刀抬着她的下巴,那是一个极其轻佻的动作。
“身板比倚月楼的倌儿还细,你这样的竟也提得动刀?”几个兵卫放肆大笑。
那陌刀正欲从下巴抚上她的脸。只听一声铮鸣,一柄雁翎刀破风而来,那力道大概用了十成,陌刀哐当一声被震飞在地,雁翎刀斜斜插入地中,刀身泛着冷光。那兵马指挥使捂着手,虎口处已经渗出斑斑血迹。
他掉转身,握紧拳头,满腔怒气正要发作。却见街道北边来了一人,那人飞鱼服太过惹眼,不是周啸阑又是谁。
周啸阑慢悠悠走过来,他抱着双臂,仗着身高就这么斜眼瞧人。
一双长眉斜飞入鬓,冷眼此时盛满讥讽,语气戏谑,“城防司连贼都抓不明白,也敢管锦衣卫的案子。”
二十年前一大盗将京城权贵巨贾偷了个遍,不但偷还挑衅城防司,将城防司兵器库盗了个干净不说,还留言布防漏洞太多,甚至给了解法。
那贼安分了二十年,后来照他所作改了布防倒是一直太平。这事一直是城防司的巨大耻辱,此刻被扎了肺管子,城防司一个两个都气鼓鼓。
“你!”那兵马指挥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奈何对方官阶大过,他只能忍下。小兵捡起他的兵器交还他,一队人就往南走了。
周啸阑从头到脚打量了她一眼,似有些惊讶。他从她身边掠过,抽出入地三分的雁翎刀,看也不看挽了个刀花,反手将刀收入刀鞘。
言简意赅吐了俩字,“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