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翠柏小区的时候,喻橙已经完全睡熟了。
纤浓的眼睫贴合着,睡得心无旁骛,心安理得,且毫无防备。
她倒是心大。
贺清辞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在林诚迟疑等待的目光里,吩咐转道去最近的酒店。
喻橙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泰晤士河畔的伦敦眼闪烁着冰蓝色的光晕,像巨大的水晶球悬在夜空。
她被保镖带到一艘奢华的游轮上,煌煌光影里纸醉金迷,香槟塔顶端的气泡簌簌升腾,一群年轻人正举着水晶杯追逐飞溅的泡沫,笑闹声不断。
“她是谁?有点眼熟。”
“长得倒是挺漂亮。”
“你们等一下啊,我去请她喝——我去……”
有人朝她走过来,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鼻息间有清冽熟悉的气息,像覆在松林间的薄雪。
下一刻,温热干燥的掌心将她的手指寸寸包裹。
她下意识想抽出手,毕竟二十年的人生里,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还是一个刚刚认识了24小时的异性。
周围嘈嘈声不断,她听不真切,隐约捕捉到“二哥”“卧槽”“老子是眼花了吗”的字眼。
直到耳畔响起温沉男声,“抱歉。”
包裹她指尖的温热撤离,无法忽略的触感自身后划过,稳稳贴落在她的腰侧。她倏然被半揽住,整个人完全靠进他怀里,隔着单薄的衣料,皮肤的热度肆意传递。
喻橙在这个瞬间陡然惊醒,入目是嵌进雪白天花板的欧式复古吊灯。
陌生的环境。
陌生的气息。
她头疼欲裂,大脑所有的反应机制仍然处于休眠状态。
良久,眼底的光终于一点点聚焦,模糊的片段也渐渐开始变得清晰。
为工作做鸭,和逼良为娼有什么区别?
他们知道个屁!
我老板啊……很帅,有钱,可惜……活儿不太行……
刚刚重启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黑屏死机。
喻橙觉得一起停止工作的还有她的心脏。
她像一具尸体,凉透的。
果然,比断片更可怕的是一觉醒来,自己做了什么倒反天罡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的手机里是不是已经收到了贺清辞的辞退信息。
这种情况下,她还能申请2N赔偿吗?
以及,关于贺清辞的“活儿”,她真的是这么评价的?
喻橙唰地拉起被子,将自己彻底裹起来,拒绝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
等终于从脑补的惶恐中回过神,已经是四十分钟后。
手机振动,是梁觅的电话。
喻橙接起来,“喂。”
“我去,声音怎么这么哑?”
喻橙清了清嗓子,“刚醒。”
对面的梁觅忽然就不吱声了,好一会儿才又小心翼翼地问:“在哪……醒来的?”
“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