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动!蹲下!”
冬屿愣住了。
台上乐队戛然而止,劣质的香水味在毒贩们的哀嚎声中发酵,不断有玻璃杯碎裂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许多愣头青举起手机拍照,却被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勒令删除。
峪平的禁毒力度一直很大,火车站及学校菜鸟驿站等地随处可见禁毒宣传。
冬屿再看见那个胡子男,对方已戴上手铐被警方控制住,同伙大多光着膀子再墙边蹲了一排,头上套了袋子,连上衣都没穿。
她不免想起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在这里面却没有找到体型相似的。或许那人早就被带走了。
目光穿过起雾的橱窗,隐约可见外面大雨中的警车红□□光。沉默、公正、将罪恶一网打尽。
冬崇衍终于穿过人群找过来,抓紧她手臂,询问:“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还在这?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你——”
冬屿说:“人好多,灯光太暗了。我找不到出口。而且,”
她看向他,“是你带我来的。”
冬崇衍一时语塞,指着那个包厢让冬屿自己回答刚才是什么事。
走来一名女警,出示完证件就上下打量冬屿,抬起下巴,“小妹妹。你还未成年吧?身份证呢?”
侧头问冬崇衍:“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两人都哑口无言。
事情的结果是两人都被带去派出所。一通电话,几杯白水,等着席少英来领人。
冬崇衍坐椅子上,闭眼按着太阳穴很头疼。谁都没想到这一天会终结在派出所,更想不到那家酒吧偏偏今日能发生这么恶劣的事。
给他的水没喝一口。
冬屿双手捂着的热水已经喝了一大半。
女警在电话里跟席少英沟通完,走到冬屿面前,“刚打电话通知了你监护人。你妈说过一会才能来。晚饭都没吃吧?正好一起吃。”
“还是高中生。怎么能去这么不正规的地方?要真出事了怎么办?法律规定的很明明白白,酒吧是不能让未成年进出的娱乐场所。你还没有完全民事能力,更要在乎自身安全。”
冬崇衍怂怂肩:“我成年了。可以出去抽根烟吗?”
女警抬起眼,“是你亲妹妹不?那包厢里面是贩毒窝点,你妹当时就站在人家门口,你还不当一回事。知道里面多危险吗?”
冬崇衍眉宇一抬,放扶手上的那杯热水突然掉下来,差点溅到了冬屿的手背。随手抽了几张纸,冬屿下意识去看他。哥哥静坐着,唇线紧抿,久得像是凝固在泥潭里。
冬崇衍沉声说:“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女警:“吃饭吧。”
在派出所吃红烧茄子味的盒饭,饭里有酱油和肉沫,底下压着烩出来的干豆角。
冬屿吃到一半。席少英就风风火火赶来,带着雨后湿漉的气息。这只骄傲的石狮子在门口抖落肩膀上的雨水,瞪向正在吃饭的兄妹二人。
她嘴唇动了动,“妈。”
席少英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盯着她,“你回去被禁足了。除了学校哪都不能去。”
冬崇衍也要说话。
席少英继续说:“还有你。车必须给我卖了。不三不四的朋友必须断!”
妈妈发着雷霆大火,门外的大雨也快被烧沸腾。冬屿自知理亏,低头夹着茄子,筷子又拿反了。
女警出面调解,席少英才尽力维持着表面的笑,向他们表示感谢。
等推开派出所的门,雨已经停了。
席少英额头上的青筋压也压不住,走了三步回头,转为独有的那种霹雳表情,环着双手也不说话,活像只瞪羚。无声折磨着两人。
本来还想通过月考换回自己手机,现在遇上这事,只能打消念头。
冬屿一路上都没说话。又想到了那个跟爸爸长得很像的男人。要不是他,最后也不会被逮到派出所。
原以为是哥哥看错了,直到亲眼所见,那人推门而出,鸭舌帽压得很低,出现一会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是不是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或者只是恰巧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