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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惊变（第1页）

周末的商场弥漫着暖色调的灯光，婴儿用品区的货架上摆满了粉色和蓝色的连体衣，小熊图案的安抚奶嘴在射灯下闪着柔光。颜恬摸着件樱花刺绣的婴儿襁褓，指尖刚触到柔软的棉料，身后忽然响起个熟悉的女声：“这料子透气，我上周给外甥女买了两件。”

颜恬浑身血液猛地凝固。转头时，只见当初替她做产检的女孩正推着婴儿车走来，车里的女婴正握着只磨牙棒啃得欢快。

“颜小姐”女孩也愣住，樱花发绳随动作晃出半道粉影，“真巧啊，没想到在这儿遇到。”女孩穿着宽松的孕妇装，小腹已显露出明显的弧度——看出来已经是孕晚期，快要生了。

赵光庭闻声从隔壁货架探出头，手里还拿着件绣着小狐狸的婴儿帽：“恬恬，你看这个……”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女孩隆起的腹部，又转向颜恬陡然苍白的脸。

婴儿车的轮子在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颜恬看着女孩手腕上晃动的银链——正是那天她塞给对方除了现金外的谢礼，喉头泛起苦涩。阿黄不知何时从宠物推车里钻出来，摇着尾巴去舔女婴的小脚，却被女孩紧张地抱开：“小心呀，狗狗打疫苗了吧？”

赵光庭弯腰抱起阿黄，指尖在它项圈铃铛上停顿半秒。那串铃铛是颜恬怀孕初期亲手编的，此刻却在他掌心沉甸甸的，像块浸了水的石头。“这位是……”他转头看向颜恬，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得可怕，却藏着即将决堤的暗涌。

颜恬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甲缝里还残留着那天在医院厕所蹭到的洗手液清香。女孩却浑然不觉，笑着掀开婴儿车遮阳帘：“这是我外甥女，七个月大啦。对了颜小姐，上次在医院你让我替你做检查那事……”她忽然意识到什么，慌忙住嘴，脸颊涨得通红。

商场广播突然响起，甜美的女声播报着母婴用品折扣，却盖不住颜恬剧烈的心跳声。赵光庭将阿黄放回推车，动作慢得像在拆解一枚炸弹。他转身时，婴儿帽上的小狐狸耳朵蹭过颜恬手背，痒得让她想躲。

“替你在医院做检查”他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精准地扎进她心脏，“所以你找她代替做检查时，她已经怀孕了，对吗？”

女孩惊得捂住嘴，推车在瓷砖上滑出半米远。颜恬看着货架上的婴儿袜子，忽然想起赵光庭曾说过，要给宝宝的第一双鞋绣上樱花图案。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塞着团被水泡烂的棉花。

“为什么？”赵光庭抬手想碰她肩膀，却在半空蜷成拳头，“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还是说……”他喉结滚动，“你根本没有怀孕？”

阿黄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呜咽着扒拉颜恬的腿。远处，穿粉色制服的导购员正朝这边走来，手里捧着叠新到的婴儿浴巾。颜恬看着赵光庭眼底碎掉的光，忽然想起七年前他在樱花树下掉眼泪的模样——那天她告诉他自己要去外省念大学，他也是这样，眼睛里像落了场雪。

“我……”她的声音被导购员的“欢迎光临”切断。女孩看到颜恬和赵光庭这气氛不对，知道自己惹祸了赶紧趁机推着婴儿车快步离开，樱花发绳在拐角处晃了晃，消失不见。颜恬伸手去抓赵光庭的袖口，却只摸到一片虚空。

“我陪你去医院。”他拿起货架上的维生素放进购物篮时却捏皱了包装，“现在就去，我们重新做检查，然后……”他忽然哽住，别过脸去看窗外的樱花树——商场外的樱花已全部凋零，只剩光秃秃的枝桠。

颜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忽然想起老宅院子里的樱花树，此刻应该正在结着青绿的果实。她摸了摸小腹，那里平坦如初，像片从未落过樱花的雪地。泪水突然决堤，她听见自己用陌生的声音说：“对不起，光庭，我骗了你。我根本没有怀孕，那些验孕棒……是我从网上买的假结果，那产检也是那女孩替我做的……”

购物篮里的维生素瓶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赵光庭猛地转身，撞翻了旁边的婴儿床展示架。木质围栏砸在瓷砖上，惊得周围顾客纷纷侧目。他却充耳不闻，只盯着颜恬颤抖的嘴唇，像在听一场毁灭性的海啸。

“为什么？”他的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浸透骨髓的绝望，“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面对所有事吗？你连怀孕这种事都要骗我，还有什么是真的？”

颜恬弯腰捡起维生素瓶，瓶身上的孕妇笑脸贴纸被她捏得变了形。她想起十个月前在医院拿到的体检报告，那句“建议进一步检查”像道惊雷劈碎了所有期待。从那天起，她开始在深夜偷偷服用调理药物，把验孕棒藏进卫生巾包装盒，对着镜子练习抚摸小腹的温柔表情。

“我怕你失望。”她的眼泪滴在瓶盖上，晕开小片水痕，“怕你发现我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有，怕你后悔娶了个……不完整的妻子。”